赵见深穿着常服,大刀阔斧地坐着,两个多月的征战,他身上没有任何疲惫,反而更添奕奕的神采。
赵见泽心想,他是天生的将军,这次不杀了他,以后自己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坐吧。”
两人把酒言欢,说起小时候的事,又畅快的笑,又忍不住说嗣皇帝偏心。
“幸好有二哥。”赵见泽说:“要不是二哥在前头扛着,我跟母妃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当年进京的人本该是我,也是二哥替了我。”
“二哥。”赵见泽感动道:“为弟都记在心里,日后我们兄弟一条心,再也不怕旁人了。”
赵见深也举起酒杯,似乎有些醉了:“你总是闯祸,回回都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以后可不许了,毕竟你也是大人了,再犯错,二哥也不会再替你扛。”
赵见泽大笑:“二哥,为弟已经是大人了,岂会再让二哥替我扛,你放心吧。”
“嗯,明日再进山,务必将反贼任思活捉,这样进京献俘,皇祖父必然大喜。”
赵见泽拍着胸脯:“二哥,你就放心吧。任思老贼被我们撵到老山里,不成气候了,又有山民带路,明日来个瓮中捉鳖,他一定跑不掉。。”
兄弟二人喝到半夜,仿佛都醉了。
赵见深想,只要赵见泽愿意收手,他便留他性命,不赶尽杀绝。若他执迷不悟,那赵见泽就是他的生死仇敌,他赵见深对生死仇敌,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赵见泽冷笑,你想替我扛事,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次日进山,为免打草惊蛇,众人都装扮成当地山民。
一个山民领路,赵见深带了三名心腹与赵见泽,一行共五个人在前面。
其余人马落后他们一里多地。
眼看着离反贼藏身的老巢进了,赵见深让其他人马悄悄埋伏下来,他与前面四个人慢慢朝山中寨子靠近。
领路的山民却无论如何不肯朝前了,因为他害怕,也因为前面的路他也不认识。
四条岔路,他们只能分开走。一切都按照赵见泽预想的那样,他跟赵见深一路,紧跟在他后面。
眼看着与其他人越来越远,周围只能听到鸟叫虫鸣风吹树叶的声音,赵见泽渐渐放缓了脚步,悄悄拿出弓,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箭,对准了赵见深的后心。
为了迷惑赵见深,他明面上眠花卧柳、玩物丧志,其实他暗地里一直在学习武艺,后来发现自己在武术上没什么天分,就开始练习射箭。
十几年下来,他射箭的功夫远超一般将士,说是百发百中也不为过。他等的,就是今天。
赵见泽右臂用足了力气后拉,准备给赵见深一个透心凉,就在他要松手的一瞬间,咔嚓一声,弓断了。弓弦发出“嗡”地一声,箭绵软无力地飞出去,没飞多久就跌落下来,落入草丛之中。
与此同时,赵见深转过身来。
“晦气!”赵见泽嘟囔道:“刚开看到好漂亮一只鸟,本想射下来拔了毛给铁蛋儿做个羽毛风铃的,不想弓断了,鸟也跑了。”
赵见深两眼冰冷,声音低沉带着讥诮:“你觉得你的弓好端端的,怎么会断?”
赵见泽听到他这句话,他就知道赵见深知道他的目的了,他也明白过来,他的弓是赵见深动了手脚。
巨大的恐怖像密密麻麻的网将他兜头罩住,他全身都在发抖,头发因惧怕竖起,每个毛孔都在冒冷汗。
“二……哥……”
他太害怕了,怕到说不出话来,想跑,两条腿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
赵见深盯着他,眼中心里都再无一丝兄弟情分。前世,他竟然是死在这样一个人手里。
“来人!”赵见深一扬手,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七八个劲装侍卫:“安穆郡王在与反贼拼杀时不幸丧命,你们护送他的尸身先回去。”
“不、不!”赵见泽脑中轰隆隆作响,心都要掉到裤子里去了。
“二哥,我错了,我丧心病狂,我不是东西,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母妃还在京城等着我们回去,二哥,求求你……”
只可惜,赵见深再也不看他一眼,他的呼喊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月后,太子得胜回朝。
他满脸悲痛、两眼通红,毫无得胜的喜悦,只有失去手足的痛苦。
要杀赵见泽,方法多的是,他完全可以在登基之后,将他击杀。但是他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惜赵见泽执迷不悟,自寻死路,那他也不必再客气。
这样也挺好,他也不必背负杀害弟弟的罪名,仍然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处理完事务,赵见深第一时间回东宫。
薛锦棠盼望已久,见他回来了,几乎是跑着扑进了他的怀抱。
“棠棠,我回来了。”他亲吻她脸颊,胡子扎得她直发笑。
赵见深滚了滚喉头,将她打横抱起,朝寝宫走去。
薛锦棠也不抗拒,由着他抱着她。
才走进寝宫,突然一个小人儿跑进来,重重推了赵见深一把,对他怒目而视。
赵见深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三个月不见,他长大了不少,五官跟他越发的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自己。
“放!”铁蛋儿正是占有欲最强的时候,除了杜令宁的家的妞妞,其他人靠近薛锦棠,他都不让的。
他瞪着赵见深,像瞪大坏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