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从来没这么尴尬过,因为底气不足根本不敢同她对视,只能弱弱地说:“你好。”
田甜冷冷一笑,直直往他身边一坐。
吓得叶知秋一缩,更不敢看他了。
田甜问:“我好什么啊?”
叶知秋哪知道,只是刚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便说了说。
看她这气冲冲的模样,约莫是,都不好的。
见他不说话,田甜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笑着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毕竟我曾当过您的丫头,您跟我说了我也好先给您接风洗尘。”
叶知秋被她说的发毛,略略退了几步,摇摇脑袋很是真诚:“无碍。”
田甜继续呛道:“哦?无碍啊,也是,少爷走的时候都没跟我这个丫头说,来的时候又何必通知我?”
叶知秋知道当初的不告而别却是真正的伤了她的心,所以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却只能化作两个最简单的字:“没有。”
田甜见他这副软弱的样子,便觉得心里的气儿更甚。
他又瘦了。
想必走之后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也是,他一向就挑食,若饭菜不和口味吃的就更少。
可谁让他自个儿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再说了,她在这担心他做什么,说不定他此番回来只是在这儿玩玩而已,家中说不定妻妾成堂,子女满屋。
心像泡在醋坛子里一样,说出来的话呀更是酸的不行:“少爷这三年瘦了,是不是后宅里的压力大把你折腾了?所以才想来襄阳城里避避?”
这样的话,田甜刚说出来就后悔了。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在使性子吃醋了,更何况是在叶知秋面前?
叶知秋自然听懂了这话的言外之意,心下一喜,脸上颓色一瞬就散了,然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说:“没有。”
他的话像是给了田甜一种无言却沉甸甸的保证。
慢慢地落在了那颗摇摇欲坠的心上。
女孩子对这种事情自然是敏感的。
男人在意自己,一个眼神就看得出来。
可她要的却不止于这些。
这三年以来,她一直在想,叶知秋去哪了,他去做了什么,他的身边有什么样的人。
可没有任何人给她答案,她只能边猜边暗暗地打探。
宛若在水里捞月亮的幻影,无论怎么靠近,终究都是徒劳。
她知道叶知秋肯定会有无数的缘由想要告诉她。
可是,她不想听。
她只是想把这三年的提心吊胆还给他,让他自个儿尝尝究竟是何滋味儿。
田甜坐下,叶知秋隔了会儿,也坐在他身边,还没开口叙旧,却发现田甜先开了口:“少爷,您此番回襄阳城是做什么?我听您说您是京城里的人?怎么天高水远,又来这儿了?”
其实是想她了。
可惜说不出那样的话,只能心虚的移开眼,写着:“城里有事需要我回来一趟?”
他下笔的时候很是迟疑,这自然逃不过田甜的眼睛。
可她没戳破,反倒是顺着他的话点点脑袋:“是这样嗳。”
叶知秋不敢“恩”一声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心虚了。
田甜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他回来能有什么事?撒谎也不扯圆溜一点儿?她老早就打听清楚了陈老爷早就没在这襄阳城里生活,春十三也跟着他走了,所以他在这襄阳城能有什么事?
叶知秋刚松了口气,心还没放下来,就又听到田甜说道:“少爷现在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巧有事想找你要说,本来不知道你在哪,如今回来了倒是方便许多了。”
叶知秋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丫头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自信有胆气儿,跟他说话的时候直视他的目光,丝毫不露怯。
田甜说:“从前少爷跟我说的话算不算数?”
叶知秋不知她说的是那件,但不论哪件他都会努力替她去做的,他点点头:“算的。”
田甜粲然一笑,紧紧地盯着他的眸子,说:“少爷,我瞧上了个人家,可我如今无父无母,又没人说媒,你是我的少爷,我想到时候让你替我去说说情。”
她的话一柄又锋又利的刀子直直戳进他的心窝,都没给缓冲。
他楞了会儿,猛地发觉自己的失态,忙的偏过头,颤抖地拿着纸笔写道:“那挺好的。”
田甜看着他,没说话。
他又写道:“什么时候去?”
田甜这才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到眼底,看上去凉的紧,叶知秋触到的时候,只觉得有种物是人非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