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神兽喃喃地往白月的方向看去,对方此时面如金纸地靠在光圈壁上,浅色的衣衫上全是深色血迹。青白纤细的指尖还在往下滴着血,整个人如同血人一般。血滴透过淡淡的光膜缓缓滴入外面的岩浆,迅速被翻腾的赤色吞噬而尽。
她的胸口位置隐隐浮现出蓝色的光芒,显然周围的光膜就是从她这里发出的。
能在危难之际救人性命的宝物多数存有反噬作用,看她这样显然是被伤得厉害。神兽担忧地迈步到了她的身边趴下,半晌后抬了爪子、犹豫地看了眼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白月。而后满脸肉痛之色地在自己爪子划拉了一下,将金色的血液递到了她的唇边。
金色的血液飘了起来,渐渐地没入白月有些惨白的唇里。
约莫片刻后,她蹙着的眉稍松,而后睫毛微颤地睁开了眼睛。几乎就在她睁眼的同时,周围的情形再一次变幻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落入了什么地方,围绕在光膜周围的岩浆缓缓往两边分开,在中间形成了一条小道。
光圈此时落在了小道上,闪了闪就消失了,炙热的气息顿时迎面而来。周围的岩浆在小道两边疯狂翻滚,却没有落下的趋势。白月往四周看了眼,就带着神兽朝小道的前方走去。身后她走过的道路,迅速被岩浆覆盖。
这里不知是个什么地方,铺天盖地的都是岩浆。白月一面走,一面摸了摸胸口位置的蓝色珠子。先前掉入岩浆里时,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岩浆里,内心强烈的不甘心与无可奈何让她的大脑一时间有些空白。随即便感觉本该被炙热包围的自己浑身一凉,有什么东西从胸口迸发出来,护住了她。
然而相对的是,周身的灵力疯了一般迅速被席卷一空。让她刹那间就被冲击得经脉剧痛地昏了过去。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是胸口处的蓝色珠子救了她的性命。而这颗蓝色的珠子她并不陌生,是她技能中名为‘深海之心’的东西。
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边想着这些,白月的耳旁突然就传来了神兽有些结巴的声音:“主、主人……”
神兽剧烈的情绪波动通过契约的作用传至白月的脑中,她脚下一顿,顺着神兽盯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也微微楞了一下。
就在身前不远处的地方,翻腾的岩浆重新挡住了他们两的去路。然而仔细看去,却看到这团岩浆中心有影影绰绰的白色在闪动。修士都耳清目明,纵然有赤色的岩浆阻挡,白月凝目依旧将中间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那被岩浆包裹在中心的,分明是个白衣银发的绝色男人。
单凭绝色两字来形容力度有些不够,修仙界俊男美女居多。随意拉一个出来都是美人,却没人给过白月这样的震撼感。男人的衣袍在岩浆中心起起伏伏,岩浆却未沾染他周身分毫。哪怕是闭着眼,也能看清他鸦羽似的两排睫毛和令人忍不住屏息赞叹的侧脸。
这样出尘绝伦的男人周身却似乎被赤色的锁链锁在了这里。
“……他就是你曾经的主人?”微微晃神,白月移开目光问了一句。虽不知道男人是死是活,但看着神兽激动的神情,显然这就是先前对方提到的‘以前的主人’了。
“是。”神兽激动的情绪半晌才平息下来,它回转过身子看着白月,声音里隐约带着喜色:“主人你要救他吗?”
这么多年都毫无声息的宫殿这次突然出现异动,哪怕知道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神兽直到见了他才确定下来。不管愿不愿意,它现在都有了新的主人。不过沉睡在这里的男人是它的第一任主人,虽对方往日里不是很待见它,但意义还是有所不同的。
“怎么救?”白月挑眉,一句话问得神兽有些语塞。不说知不知道方法,她现在全身灵力一空,周身都是伤,为什么还要耗费精力去管无关的人?
然而就在这些念头出现在白月脑海的当口,她周身的空气微微一震,波澜以她为中心向着周围荡去,他们身前挡住去路的岩浆往两边翻涌着让开。空气中响起微弱的‘哗啦’的锁链碰撞的声音,就见男人长袍铺撒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垂着头双手被束缚着、面向着白月这边。银色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有些苍白的下巴来。
白月指尖一痛,一滴血就不受控制地朝着男人的位置飘了过去。
这些不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白月反应过来时那滴血已经融入了男人额头。而男人在白月和神兽的注目下垂着头毫无动静,却不知他倏地就睁开了一双掩藏在发下的异色眸子。
几乎就在男人睁眼的那一瞬,周围本来平静下来的岩浆骤然又疯狂翻滚了起来。白月身后还有两边的岩浆猛地以雷霆之势朝着她涌了过来,带起几乎可以焚毁一切的炽热罡风。
“主人,快走!”神兽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喊了一声白月。旋身跑到白月身边,让白月伏在它的身上,翅膀一扇就要往前飞去。
经过男人身边时,神兽动作停也没停。男人是它的前主人,可是看岩浆不能伤他分毫的模样,就算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但白月是它如今的主人,先前使用那蓝色的光圈救命时,就伤得不轻,此时恐怕没办法再度抵抗岩浆的威力了。
神兽挥着翅膀与垂着头的男人擦肩而过,身后的岩浆转眼即至。
男人虽睁开了眼睛,身子却动也没动,只垂着头静静地看着地面,白色的袍子被炙热的罡风带得不住地往后飘去,猎猎作响。神兽带着白月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的睫毛才忽地轻颤一下,眼里慢慢恢复了神采。
眼见着岩浆即将倾覆过来将男人重新包裹在其中,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男人抬起了头来,异色的眸子微闪。已经聚在头顶的岩浆激烈碰撞着、发出不甘心的‘哗啦’声,最终却还是慢慢退了回去。
银色的长发滑至身后,露出男人略微茫然的眸子。他看了眼四周,指尖一动,束缚着他千百年的锁链就在他指尖化成了齑粉。
男人伸手触了触自己的额头,看了眼自己指尖转身就往身后的位置追去。只是刚迈动脚步,他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浑身雪白的长袍也募地变成了血红。周身黑气弥漫,一只邪气凛然的红眸几乎浓郁的能滴出血来。
只是这个状态也未持续多久,他的神色又变成了先前的那种纤尘不染的干净。只不过白色的袍子却渐渐攀爬上了赤色的花纹,就连额头正中,也隐隐浮现出了一个弯月似的血色印记来。
这厢神兽的速度并不慢,一展翅就飞出了一段距离。直到半个时辰后,神兽才停了下来,带着白月一头扎进了前方突然出现的森林里,爪子在地上拖出了好长一道爪印才停了下来。
森林里雾气弥漫,甫一进入森林,浓郁的灵气几乎扑面而来。白月本来就是木灵根,在这样木灵气十分浓郁的地方,浑身都说不出的舒坦。
“这是哪里?”宫殿下方是烈火熔浆,逃脱了那边又进了一个看起来无边无际的森林。白月一面缓缓催动着灵气游走在经脉中,恢复自己的伤势;一面朝有些惊讶的神兽问了一句。
“还在宫殿里。”神兽收了爪子,又恢复了先前小兽般的形态。试探着伸出爪子搭向白月的肩膀,见她没什么反应,立即整个身子都趴了过来,缓了口气道:“其实外面大多数修士想要的东西都不在琮珑云镜,而在这座宫殿里,不过一般人找不到宫殿所在,主人是怎么进来的?”
白月没有答话,小兽也没继续追问。
它舔了舔自己被烧焦的爪子,甩着尾巴看着白月说道:“主人身体里似乎有千年灵木的存在,但是上面有属于其他修士留下的印记。”
它初见白月时就发现这件事情了,但之前这人和它没什么关系,它才不想管这件事。如今白月已经是它的主人,起码它要提醒一句。也不知是谁居然在这种东西上留下了印记,随时都可以不顾主人的意愿随意将灵木取出。
这种做法在它看来,倒有些像那些邪修用修士来炼丹的手段。借着主人木系灵根来温养千年灵木,到了一定时间再将之取出来。
“你有办法解决这个印记?”到底是不知活了多久的神兽,看出她身上的问题倒是情有可原。听得对方提出了这个困扰她的麻烦,白月倒是稍微有几分惊喜。先前在藏宜派的时候,她除了修炼就是四处查阅这方面的问题,但根本没什么收获。
这个存在她体内的千年灵木就像是定时炸弹一般,上官柔在原主记忆中看起来都极难对付。白月往后哪怕完成了原主抢夺上官柔一切的心愿,可最终杀不了上官柔都不算完成任务。她害怕的就是到了最后一步,上官柔那个修为极高的师傅会突然出现。
小兽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我没办法,不过要是能够找到比给主人下了印记的修士修为还要高的人,应该能够帮助主人抹去印记。”
白月听此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修真界合体期的修士有几个?几乎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何况这些修士中如今还有踪迹的更是少。在这些修士中,找一个修为比上官柔师傅还高,愿意帮她的人几乎更不可能了。
“若是方才前主人醒了过来,倒是能帮得了主人。”因情况有些危急,小兽来不及看得前主人睁眼,就带着白月逃命了。它倒是有些好奇看到的最后一幕,前主人的眉心似乎注入了现主人的一滴血。它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看现主人也是一脸不明白的模样,便识趣地不再问了。
这片森林里灵草众多,有许多白月都没见过的珍贵药田。白月想着自己那个最近似乎对炼丹感兴趣的师傅,便将每种草药都采了几株装进储物袋里。
从神兽口中得知,要是想出去只能等琮珑云镜开启。到时候宫殿也会生出些变动,趁那个机会白月才能出的去。
算算琮珑云镜再次开启的时间不过是在不久之后,白月干脆地就在这里修炼起来,这里灵气十分浓郁,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白月很快就养好了周身的伤,更是在神兽的守护下,在几天之后尝试着结丹。
许是因为她体内的紫色雷电在修炼中拓展了她的经脉的缘故,灵气一次次冲击,聚在小腹位置形成金丹的过程并不艰难。每当体内灵力消耗时,周围浓郁的灵气大幅度地奔涌着灌入她的体内。
不久后属于金丹期的雷劫也响彻在了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