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正打算解释一番,萧湛已经抬腿下楼赏灯去了。江令宛追到楼下,还没看到萧湛,就被几个女孩子拦住了。
“江小姐,刚才是我不对,我有眼无珠,心胸狭窄,因为嫉妒你美貌、嫉妒你得了头名就使用卑鄙的手段欺负你,我错了,悔不当初,求你原谅我,不与我计较。”
是刚才挤她的小姐,她抓着江令宛衣袖,声音急急的,眼眶都红了。
另外几个拦江令宛的小姐也纷纷道歉,态度很诚恳,甚至还哭了。
不过是演戏罢了,她们的手段跟辛烟烟比起来实在不够看的,江令宛懒得理她们,随便敷衍了几句。
然后女孩子们就去找各自的父兄复命去了,她们来道歉,其实也是被逼的。
打发走了她们,江令宛便去找萧湛,远远看见萧湛站在亭子旁,身边站了几位官员正点头哈腰跟他说话。
“……下官有眼无珠,不知道那位江小姐是您的弟子,险些伤了江小姐,酿成大祸。下官自知有错,愿去两指。”
萧湛的权势他知道,萧湛得宠的程度,他也知道,他更知道萧湛的清冷不羁。
这般冷清之人,会指点一个女孩子箭术,为那个女孩子出头,说明那女孩子是他看重的。
他刚才却要对江令宛出手……
与其等萧湛收拾他,不如他主动自断两指,说不定萧湛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会放他一马。
“不必了。”
萧湛朝旁边瞥了一眼,看到小姑娘站在灯笼下垫着脚朝他这边看,就笑了笑:“赵大人也说了,只是险些酿成大祸而已。”
赵武官聪明,没出手,他便放他一马。就算赵武官真出手了,他也可以将他的玉佩拦下来,总之,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了她。
所以,他的怒气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萧湛是难缠冷酷、手段凌厉,却也不是滥伤无辜之辈。从前会要贪官污吏的手,那也是因为他们贪赃枉法、残害百姓,并不是因为私事。
赵武官太小瞧了他萧湛。
赵武官的确小瞧了萧湛的胸襟气度,他以为萧湛这是不满意,登时两腿发软,浑身打颤,要不是在宫里,他几乎要给萧湛跪下了。
“萧指挥使,下官……愿自断左臂,求指挥使给下官这个体面。”
他是武官,若是去掉整个右手,那就等于废人,去掉左臂,他还能使飞镖。
赵武官汗如雨下,抖若筛糠。
萧湛看着他,慢慢道:“赵大人若以为断了左臂便能自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萧湛看不上你的左臂。”
在赵武官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时,萧湛道:“不要手指,也不要左臂,我要赵家的飞镖经。”
飞镖经是赵家秘籍,是赵家世代传递的宝贝,从不外传过。
原来萧湛觊觎他赵家的飞镖经,怪不得他看上区区一条胳膊。
“明日,赵某亲自送到定国公府。”
赵武官失魂落魄而去,旁边其他几位官员都吓瘫了。
“有飞镖经足矣,你们的东西我萧湛看不上。”他看了众人一眼,就走了。
江令宛远远地跟着,等人越来越少,她才快步追上去,就小尾巴似的跟着他,一路上了萧湛的马车。
“五舅舅喝茶。”
她嬉皮笑脸、一脸谄媚,两眼一直盯着萧湛,窥探他脸色,看他究竟有没有生气。
精明中带着几分傻气,可爱又可怜。
萧湛接了茶盏,抿一口放下,伸手去揉她脑袋。
江令宛身子一扭,躲开了。
萧湛手还伸着,男人手臂修长,五指骨节分明,没有一丝赘肉,像玉雕师精心雕刻出来的珍品。
他淡淡笑,用眼神威胁:“宛姐儿?”
好吧。
江令宛没辙,心不甘情不愿地靠过去,主动用脑袋去顶那双精致修长的手。
男人手很大,五指微弯,掌心却很温暖,为了取悦他,江令宛主动顶了顶,晃了晃,蹭了蹭,然后觉得这感觉其实还不错,蛮舒服的哎。
小姑娘像个小狗一样拿头顶他,手心里暖暖的,痒痒的,萧湛心变软了,手越发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五舅舅!”
江令宛嘿嘿笑,脸颊上梨涡浅浅,甜美极了:“您不生气了吧?”
如果不是头上发髻乱了,闹哄哄像个小疯子的话,这甜美的模样不知要迷倒许多少少年郎。
萧湛端起茶盏,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笑意:“这话该我问宛姐儿,宛姐儿不生气了吧?”
“咦?”江令宛眼睛瞪圆,黑白分明的双瞳无辜极了,“我何时生气了?五舅舅待我这么好,疼我,帮我,护着我,我敬爱您还不及,怎么会生您的气。这是谁在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挑拨我跟五舅舅感情?一定没安好心,五舅舅千万别信。”
萧湛拧眉:“没有旁人,是我自己觉得宛姐儿生我的气了,看来,是我想错了。”
“五舅舅怎么会错?”江令宛信誓旦旦道,“您一向英明神武,机智过人,怎么会错呢?如果有错,一定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五舅舅误会了。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跟宛姐儿计较,不会生宛姐儿的气的,对吧?”
真是个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