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知给六爷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六爷……”
养谦一头雾水,只得暂且回府。
又过了四五日,郑宰思才又露面。
只不知为何,仿佛比先前要憔悴了些许,但仍是笑呵呵的模样不改。
这天退朝,大家都围着郑侍郎嘘寒问暖,郑宰思团团道谢。
等众人都逐渐散了,郑宰思望见对面有个人,默默地正看着他。
郑宰思呵呵一笑,上前行礼:“首辅大人,我缺班了这许多天,不知有何训诫?”
范垣道:“郑大人因何缺班。”
郑宰思道:“病了呀,满朝文武都知道。”
范垣道:“哦?是什么病?身上的病,还是心病,或者是身心俱病。”
郑宰思哈哈大笑,笑了会儿才道:“那不如您给我看一看。”
范垣道:“我没工夫。只不过,既然病了这场,也已经好了,郑大人以后可要保重贵体,别再病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郑大人病了。
但却不知郑宰思为什么突然好端端地就得了病,如此蹊跷。
却瞒不过范垣。
郑宰思跟范垣似的,早就是适婚的年纪,一个孤僻,一个风流,却都是不羁之人,所以都还没有婚配。
只不过郑宰思比范垣好些,内阁张尚书的小女儿正十八岁,才貌双全,是个难得的名门闺秀,且两家也门当户对,极为相衬。
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突然郑宰思改了主意。
郑家是大族,盘根错节,甚至比范府更复杂数倍。
郑宰思先前虽行为不羁,但都是才子才情,情有可原。然而这婚姻大事,且又是两家看好了的,如今半道突然要改,谁能受得了。
郑夫人先是私下劝说,却无法让郑宰思回心转意。
郑大人一怒之下,亲手执行了家法,把郑宰思狠狠地打了一顿……让郑宰思又享受了一把少年时候才有的待遇。
皮开肉绽,腿几乎都打折,才在家里休养了这么多天。
本以为郑宰思经过这场折磨会回心转意,谁知仍是咬牙不松口。
如今正在跟家里僵持着呢。
这也是为什么温养谦那天去探望郑宰思的时候,给郑家的人冷落。
范垣虽然是首辅,但却是新贵,跟郑家这种累世簪缨的大族比不了。而且温家又是旁亲,毫无根基,再加上之前还有些奇怪的流言蜚语,所以郑家的管家才会那样对待养谦。
这个养谦自是不明所以的。
范垣因为知道此事,所以才跟郑宰思打“身病心病”的机锋。
而郑宰思也果然聪慧了得,立刻领悟了范垣的意思。
此刻郑侍郎努了努嘴,琢磨着说道:“我这病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身上的病好了,心上的病还在,迟早要发作。”
范垣本是要走的,听了这句,便止步回身:“你说什么?”
郑宰思笑道:“我是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等我吃了心药,这病才会从里到外都好了。”
“那郑大人的心药是什么?”
“是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迎着范垣慑人的目光,郑宰思道:“正是大人的表妹纯儿姑娘。”
两个人的这场对答,就像是击鼓交锋,唇枪舌战,隐隐地有兵器交击发出的声响。
直到郑宰思这句话说完后,一切的响动刹那间归于死寂。
郑宰思摸摸鼻梁:“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人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我有。”
“洗耳恭听?”
范垣冷笑:“你求不起。”
***
且说养谦因听说了郑宰思终于回归了,便来相见,远远地看着众朝臣行走间纷纷避让着什么,以至于把那个避让的地方绕成了个无形的圈。
将走近看时,才发现那圈子之中站着的,正是郑宰思跟范垣。
养谦见范垣在,便不再上前,只在旁边等。
那边儿范垣也瞧见了养谦,却面无表情地转身去了。
直到现在养谦才走过去,招呼郑宰思。郑宰思见是他,便笑道:“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