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丝虽然知道芳树一直有心于郑宰思,却也着实想不到她竟是这样胆大肆意。一时没了主意。
听琉璃的话,只好也随着她悄悄地退了几步,绕了个弯,从另一条夹道里走过去。
两人沉默着走了片刻,彩丝才嘀咕说道:“三妹妹是疯了不成。”
琉璃不知如何回话,只道:“这不是好玩的,传出去的话对她不好,对府里也不好,咱们可记住了,谁也不要说。”
彩丝道:“我也正是这样想法,只是想想难免可怕,你我能够撞见,又怎知道暗中不会有别的人也看见了?”
琉璃微微心跳:“横竖咱们不说就是了,其他的……也管不到的。”
彩丝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唉,这小蹄子是疯魔了。竟作出这种事,真要给人知道还活不活了。”
琉璃也叹了口气。
范芳树毕竟是范府的嫡孙小姐,向来还算是安静稳重的,如今光天化日下如此行径,可见的确如彩丝所说,因太喜欢郑宰思之故,像是疯魔了。
琉璃不由说道:“其实又何必,横竖三姐姐的终身都还没有定,府里头若是有意撮合,未尝不可的。”
彩丝摇头道:“若真有这么简单也就好了,一来,就算她喜欢郑侍郎,但这话怎么能跟家里长辈开口?那不是成了品行不端没有教养的女孩儿了?第二件则是,人人知道郑家跟四叔是不对付的,两家若是结亲,也是难上加难。三妹妹心思深,只怕早想到了。我看她今儿贸然跟郑侍郎见面,恐怕也是为难至极、想不到别的好法子了,才这样铤而走险似的。”
彩丝对芳树的行径本又是惊愕又是厌恨,不料说着说着,突然触动自己的心事,一时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意,说到最后,便叹了声。
琉璃听着“怎么能跟家里长辈开口”一句,若有所思。
两人低着头只管走,脚步却不知不觉中放的慢慢的,穿过夹道小门,打算从隔院廊下穿过去,却见日影洒落,把一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横在面前。
两人忙抬头看时,却见竟是原先跟芳树在一起的郑宰思。
这会儿郑宰思仰着头,闭着双眼,底下的袍子半撩起,一条长腿探出去顺着搭在廊沿,一条却耷拉着垂落,靴子尖虚虚点这地,就这样懒懒散散地靠坐在廊柱边上。
彩丝跟琉璃各自吃了一惊,不知他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两人对看一眼,都不知是要悄悄退出去,还是悄悄地走过去。
正犹豫中,郑宰思睁开双眼,往这里瞥了过来,当看见她两人的时候,郑侍郎挑眉一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他却反倒问了起来,彩丝见他笑意晏晏,便先行了个礼,又道:“郑侍郎又怎么在这儿?……一个人?”
琉璃忙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补充道:“怎么也没有人跟着郑侍郎?”
“又没什么事,”郑宰思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道:“不过是先前多灌了两口酒,怕留在席上出糗,便出来透透气。”
说着他扶着柱子,弯腰起身,往旁边退出了一步,又笑说道:“是我无意中拦了你们的路了?实在对不住,请。”
彩丝不敢跟他多说话,便低头看琉璃。
琉璃点点头,向郑宰思一屈膝:“多谢。”
两人并肩往此处走来,将走过郑宰思身前的时候,果然嗅到一股极大的酒气。琉璃不禁转头看去,却见郑宰思的脸色微红,双眼不似平时一样明亮逼人,反而有些迷离恍惚似的。
目光相对,郑宰思向着她一笑,身子却晃了晃,忙回过身去,手扶着廊柱,摇摇欲坠。
琉璃微惊,下意识地在他手肘上扶了一扶:“郑大人醉了,且在这里别动,我去叫个人来。”
郑宰思却仿佛站立不住,口中却道:“无妨,不必管我。”
琉璃想要松开他,又不忍心,生怕一松手他就直接摔了。
彩丝见状,心念一动,忙道:“别慌,我叫人去。”拔腿先往角门处跑去。
琉璃竭力扶着郑宰思,耳畔听到彩丝的脚步声急促地远去,她记得出角门有几个台阶,生恐彩丝失脚,便回头叮嘱说:“慢点,留神脚下。”
才说了这句,便听到郑宰思笑了声:“纯儿向来这样对人好的么?”
琉璃一怔,回头看向他:“郑大人,你好些了么?我扶着你坐下。你也慢慢的留神些。”
郑宰思俯首望着她,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气息咻咻,酒气熏人。
突然他道:“方才你看见了是不是?”
琉璃双眼微睁:“啊?”
正在猜测郑宰思指的是不是他跟芳树……冷不防郑宰思突然张手,竟将琉璃拥入怀中。
琉璃耳畔轰鸣,又嗅到郑宰思身上的酒气把人熏得窒息,忙叫:“郑大人!你干什么!”
幸而郑宰思很快松开了手,琉璃忙撇开他后退一步。
“吓到纯儿了?”郑宰思对上她有些警惕的眼神,调侃似的笑道:“跟方才看见的一样么?”
琉璃见他又有玩笑之意,惊恼交加:“郑大人,你、你这玩笑开的太过啦。”
郑宰思却满不在乎似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笑道:“谁叫我喝醉了呢,我若是醉了,便会见人就抱的,怎么你哥哥没告诉你么?”
琉璃横他一眼:“我今儿才知道,以后记住,等您醉了的时候躲远点就是了。”
郑宰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琉璃心里虽疑惑他跟芳树,却又不好贸然相问,一时默然。
又仿佛见他没什么大碍,便打算要走。
郑宰思笑了会儿,却叹了口气:“纯儿。”
琉璃问道:“干什么?”
郑宰思满面苦色:“我的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你能不能帮我揉一揉?”
琉璃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