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1 / 2)

屋顶上有一个小洞,洞里有精巧的机关,机关上有几根透明到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细丝,细线的一端系在东绫燕然和姬琉璃她们身上,另一端却无一例外的往一个方向而去,她判断了一下,那方向正是塔里的正神龛。

于是她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古怪在哪里了,这才对神龛上的雕像出手。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花非花等下还要说些什么刺激人的话,便不动声色的又扣了一枚袖箭在手。可就在这时,她察觉脚下有异。

慢慢垂眸,她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脚踝处。

“怎么了?”姬十二一面扬手,示意列御火等人把尖叫的姬琉璃等人带下去,一面趋进她。

顾还卿正要说话,那边要被带下去的东陵燕然和姬琉璃等人却忽然回过头。

“卿卿,我不要那样死,你一定要救我!”东陵燕然泪流满面,裙衫凌乱,头上、脸上还糊着假花非花零零碎碎的肮脏血肉:“你救救我……”

姬琉璃同样狼狈不堪,发髫垂散,声音咽哽:“十二,卿卿……救我……我不想死……”

“王爷,王妃,媚儿不要那样死!太恐怖了!”谢静媚呕吐不止,肠子都快吐出来了,有气无力地伏在谢静羽肩上,也是一迭声的尖叫。

谢静羽和云绯城虽然没说话,但双双脸色煞白,显然也不想这么死。

顾还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都安心下去吧,有我呢,不会让你们死的。”

几女的身影一出了塔底,她立刻敛尽笑脸,着缀珠绣鞋的脚又是狠狠一碾:“花非花,别跟我装蒜,一句话,解药给是不给?”

“你怎知我是花非花,我说不定也是个假的呢?”洞口那人全无惧怕,语气竟是满满的玩世不恭,一双眼睛阴阴幽幽,绿芒隐现。

姬十二手一撒,一包药米分下去,洒了他满头满脸:“你尽管不承认,看你能嘴硬多久。”

“姬十二!”对方咬牙切齿。

姬十二微微勾唇,嘲弄一笑:“怎么,现原形了?肯承认你是花非花了?”

顾还卿慢慢蹲下身子:“花非花,其实不用药米分,也不用别的什么手段,我依然能认出你,你说这是不是很怪?你想知道原因吗?”

“那证明我们有缘分,你就是龙女……”

“龙女你个头!”姬十二大怒,伸脚便欲踢爆他的脑袋,花非花却把头一缩,又缩回洞里了。

他这伸缩自如的功力,叫人叹为观止!

“草,竟给小爷当缩头乌龟!”姬十二恼的要拔剑,顾还卿忙拦住他,还指着他的解药救人呢。

花非花似乎也笃定姬十二拿他无可奈何,竟然又不怕死的把头伸出来了,只是姬十二撒下的药米分黏在他的脸上和头上,导到他极不舒服,不停的摆动着自己的头,不过却并不敢伸手挠痒痒。

顾还卿觑着他狼狈的模样冷笑:“很痒吧?没手挠吧?”

他的一只手被她踩的死死的,另一只手至始至终没有露出来,她猜他那只手八成是放在石板底下,或是要制住机关,或是要抵住石板,总之他不敢放手,亦不敢掉以轻心——否则石板一合拢,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反正我今天是活不成了,挠不挠无所谓,不过能在死前看到你,并让你多陪陪我说说话,我也死而无憾。”花非花喘着气,有些虚弱地道。

“你他娘的……”姬十二眉毛一竖,又要暴跳如雷——本就是个醋坛子,花非花还一再当着他的面捋虎须,他此刻只想置花非花于死地,不想管姬琉璃等人的死活了。

顾还卿感觉自己都要拦不住暴怒的他了,谢轻衣在一旁不知帮谁才好,天真无邪的凤目里竟露出左右为难的神色。

偏生花非花死到临头都不安分,非要挑拨离间:“姬十二,我跟卿卿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摸鸡屎吃呢!那时她叫龙未央,我都是叫她小央央,小初一,我抱过她,给……”

“住嘴花非花!”这不是火上烧油吗?姬十二目眦欲裂,赤红着眼睛都要生吞活剥了他,顾还卿忙喝住他,又提醒姬十二要以大局为重,千万别义气用事。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入口处有人嗓音宏亮地宣了一声:“无量天尊!”

清虚道长和谢承屹进得塔内。

花非花这才消停了,姬十二也漠然着一张俊脸冷静下来,并轻轻拍了拍怀中哼哼唧唧的孩子。

“清虚牛鼻子你来了。”花非花仍是用那副不正经的语调,俨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花非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清虚道长仙风道骨,却一脸庄重肃穆。

“哼!那当初你们怎么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今倒一个个装着道貌岸然的样子来对我说教。”花非花眸光泛绿,极是不屑。

“花施主,你误会了,谢氏和贫道素来离群索居,与世隔绝,独居禹宫一隅,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未做那举刀之人,从不沽名钓誉,亦不曾表里不一欺世盗名,何来道貌岸然?”

“没有吗?”花非花忽然嗬嗬冷笑:“那你们的圣泉从何而来?这个黑洞又从何而来?不是冤魂铸就,非人命堆成?”

清虚道长和谢承屹瞬间沉默下来。

“说不出话来了?还敢说你们清白无辜,无有伤及过他人的性命吗?”花非花难受地摇晃着脑袋,声音寒透。

顾还卿狐疑地看了清虚道长和谢承屹一眼,淡淡地道:“这圣泉,莫非不止祭了一条人命?或者是近年又祭过?”

清虚道长和谢承屹尚未开言,花非花又仰天长笑起来:“哈哈,岂止!”

顾还卿心一寒,却听谢承屹诚恳地道:“王妃误会了,不管是清虚还是老朽,都不曾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族中人也不敢,他指的是……”谢承屹十分愧疚地低下头,声音低了几分:“是我们两家的先祖们,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顾还卿顿时明白了。

“那时,古禹国被外族占领不久,禹宫也下沉没多久,不论是皇甫皇族的后代还是谢龖与后人,皆不甘心,他们认为古禹国的气数未尽,只是由于圣泉水干涸,古禹国的龙气受损所致,待圣泉一活,泉眼出水,古禹国定能恢复往日的风光,皇甫也再能成为国姓。”

“于是,先祖们便一门心思的琢磨起祭泉。”清虚道长缓缓解释,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只想着,泉一活,什么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然而,先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当初,管理此泉的是龙氏,龙氏在时,此泉一直汩汩往外冒着泉水,直到龙御天带着公主皇甫凤叛离,此泉才慢慢的干涸。”

“如果细想,这决不是偶然,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只怕与龙氏脱不了干系,但那时的先祖们钻了牛角尖,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只以为祭了泉,泉便会活。”

谢承屹长叹一声:“故此,他们便陷入了恶性循环,如入魔道,祭一位女子,泉不活,便接着再祭另外一个女子,如此循环,简直没完没了,为此,不知白白牺了多少无辜女子的性命。”

“这些女子都从哪里来的?”顾还卿脸色难看地问:“是谢氏还是皇甫氏,或是其他人家的女子?”

“都有……”谢承屹和清虚道长愧疚的无以复加,虽然这事情与他们无关,是先祖造的孽,但古人向来讲究父债子还,长辈犯了错,子孙同样无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