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浓声音放得很轻,尽力不去吵叶瑾,道,“笑什么?”
叶瑛歪着头想一想,回答地声音也是极低的,道,“以后,我也要娶一个像嫂嫂这样的女人。”
秋景浓笑了。
“你不是觉得我很配不起你兄长么?”
叶瑛摇摇头,“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原来,现在啊……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叶瑛随手捡起地上的那本册子,翻开看了几页,原来自家兄长是在看柳州去年的账目。
就连下了朝,和最爱的女人在一起温存片刻,他都在处理政务啊。
兄长如今有多忙多烦,他算是知道了。
来之前想和兄长抱怨的太学的种种,如今已经完全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他最崇拜他的兄长,可是从来没有行动起来,他在太学里见了那么多的纨绔子弟,才知道自己也不过尔尔。
如果不努力些,怎么能配得上做这个人的弟弟?
叶瑛忽然间很想快快长大,快些,再快些,然后帮兄长分担些琐碎的事务,叫他轻松些。
叶瑛扭过头去看着秋景浓,轻声道,“嫂嫂,你一定要和兄长好好的,叫他别那么拼命,你们一定要白头偕老……”
秋景浓挑挑眉,不明白这个小少年想要说什么。
“因为兄长他最喜欢你了,他只听你的话。”
☆、第113章 白首不离
“因为兄长他最喜欢你了,他只听你的话。”
秋景浓回想起那天叶瑛说这话时凝重认真的表情,还是禁不住想笑,从最开始毫不掩饰的排斥到后来的勉强接纳,再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秋景浓想来觉得很满足。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就像她从前只是期望着叶瑛能够对她少一点毒舌,到现在,她竟然也和叶瑾一样,对这个小少年产生了无尽期许。
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希望他一生顺遂宁和,无风无雨。
也许是和小小的叶溪待在一块的原因,也许是自己重活一世的原因,也许是这近两年多来自己经历了太多,秋景浓时不时地会觉得有些恍惚,好像自己的心思和娘亲越来越像了。
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秋景浓想,这话其实不假。
正出神,脑袋被人轻轻敲了敲,秋景浓回过神来,就看见那人倾身过来,在她额角轻轻印下一吻,随即递过一个纸卷,道,“潋滟山的消息。”
秋景浓灿若星辰的眼睛蓦地睁大,猛地直起身子,若不是叶瑾反应快,必然是要被她撞到下巴的。
秋景浓接过纸条,上边写得很简略,大概也怕被半路截下再出什么乱子,只能连猜带蒙地知道,秋景裳到了潋滟山被书逝留在了千金阁,和顾卿言成了亲。
也许潋滟山这样绝情绝爱的地方不会给她一个怎样盛大的婚礼,可秋景浓知道,那一刻的秋景裳必定是比任何时刻都幸福的。
她这一生得到过无上的地位,得到过最繁华的宫嫁和最隆重的葬礼,可这些都不敌那个轻衣缓带,风华绝代的男子唇边一抹珍惜的笑意。
秋景浓将纸条贴在心口,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真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
叶瑾看她挂着温暖笑容的脸颊,心中一动,行动已经先于意识,俯身深吻了上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阿浓,你也得到了,不是吗。
大约是因为叶瑾忙了起来,这一年很快就到了七月,慕子寒的病越来越重,几乎已经是全城皆知了。
谢颖之早就没了脾气,她这一族荣辱都挂在慕子寒的身上,可这个羸弱的皇帝此刻早就大权旁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叶瑾一脉人已经将他的皇权蚕食架空了。
这四个月里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比如说,叶瑛有了小小的心上人,一提起来便要面红耳赤一番;比如说,陆葭伊和叶轩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成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到了前些日子,叶轩终于跑到陈留公府去提亲了;再比如说,一直吃斋念佛的李氏终于沉不住气,开始旁敲侧击地提起子嗣之事。
说到底,眼看着叶溪一天天地长大了,秋景浓眉眼间渐渐多了些成□□人的韵味,李氏这心里自然是有些合计的。
秋景浓嫁过来一年有余,除却叶瑾出征的日子,夫妻二人似乎也没有红过脸吵过架的时候,按理说早就该有喜了,可这都快要到七夕了,还不见秋景浓有什么动静。
李氏心里合计不明白,总该不会是这两人身体不太好吧……
秋景浓本没有在意,不过被李氏提点了几次,也就有点好奇,叶瑾一直将时间掐得很准,不知道他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不过这话她自然是不好意思问叶瑾的,按照那人的性子,她还没说出话来,恐怕就要被他好好“教育”一番了。
好在李氏平日里住在明信庵,也不至于常常提醒到她。
她不知道的是,李氏之所以没再来和她提起,是因为怕她面子薄,又觉得这事多半在叶瑾不愿,已经决定先从叶瑾攻破。
她这儿子多喜欢秋景浓,她一直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日,叶瑾被明信庵里的姑子请到了庵里,一迈进佛堂,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氏一身素衣,背对着他跪在菩萨面前,背影虔诚。
“母亲叫孩儿来,可是想念孩儿了?”
李氏听见他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来,道,“昨夜做了个梦,梦见菩萨托梦给我,说是咱叶家要有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