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剩下的一百二十万呢?”唐毅好奇道。
吴天成一阵犹豫,“师父,这个弟子倒是吃不准。除非去调三泰的细账,才能找出来。”
“不行。”唐毅摇头,“直觉告诉我这里面的东西非常可怕,咱们只能暗中调查,要是让严世藩察觉了,可是惹火上身,不好,不好。”唐毅连连摇头。
吴天成也陷入了沉默,他快速转动脑筋,突然想起一事。
“师父,最近两年,三泰票号每三个月,就要运一批黄金到东南,换取白银,再运回来。”吴天成疑惑道:“这些年海外白银涌入,东南的银价是便宜了很多,有些地方甚至一两金子能换十五两银子,北方则普遍是八九两银子就能换一两金子,故此不少票号都从事金银兑换套利。咱们的人如此,老西儿也是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
吴天成百思不解道:”大宗的金银运输,风险不小,通常情况都是半年一次,咱们交通行由于业务众多,往来账目冲销,金银调度甚至要一年一次。三泰票号的业务很少,主要做瓷器生意,都在江南忙活,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金子,三个月就有好几万两送到东南,一年下来,少说也要赚三五十万两银子,真是邪门啊!”
吴天成巴望着唐毅,想要从老师这里得到一点思路,可是唐毅最近专心做官,对生意上的事情只是抓个大略,让他一下子说清楚出了什么问题,他也没有本事。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师出反常必有妖。
“查,一定要好好查!”
唐毅断然说道:“只要把三泰票号的事情弄清楚,咱们手上就有了关键性的一张大牌,严徐决战开始了,多一张牌,就多了一份自保的能力。天成,你马上调集咱们的人手,记住,一定要秘密,快速,把事情给我弄清楚!”
“遵命!”
吴天成急匆匆去安排,唐毅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每天主持兵部的事务,兵部下设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清吏司,其中武选、职方,车驾三个清吏司有郎中两人,武库只有一人,每个清吏司还有员外郎一人,主事两人,根据情况,还有增减,总体上,兵部管事的也就三十个左右。
想靠这点人,管理百万军队,两京一十三省,唐毅都佩服当初朱元璋的勇气,勤俭节约,轻徭薄赋,听着好听,可是也不能弄到自废武功啊!
唐毅实在是无语,北方有俺答,南方有倭寇,离着遍地烽火都差不多了,就靠着这么点人,想要重振雄风,也实在是难为人了。唐毅只能竭尽心力,他到各个清吏司,和郎中、员外郎、主事们谈话,把他们的才能摸清楚。
只等着胡宗宪和杨继盛到了京城,再进行大换血,争取人尽其才。老师已经开了好头,再打几个胜仗,把心气提起来,有戚继光,杨安,等等猛将,打败俺答不成问题。
有了军功加持,谁也不敢说自己年轻,先在兵部站稳脚跟,接着再往上爬。
已经到了嘉靖四十一年,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还有四年,嘉靖皇帝就会驾鹤西游,回到他爹那里去。
经过漫长的嘉靖朝,已经锻炼出来一大帮超级妖孽,偏偏裕王又是个镇不住场面的。一旦他登基之后,真正属于大臣的时代就开始了。
不用沉醉在无休止的斗争之中,可以真正为了帝国的未来谋划。
兴利除弊,重振汉唐雄风,开疆拓土,强国富民,这才是男儿大丈夫该做的事情。
大刀阔斧之前,还有一个要紧的事情,那就是真正爬上高位,抢占先机,要是被其他的妖孽抢了先,哭都没地方。
唐毅正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行动,三法司的案子总算是有了眉目。经过查实,的确有近三百万的工程款,落到了严世藩的腰包,而且还专门存在三泰票号。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左都御史潘恩如获至宝,立刻下令,调集五百兵丁,立刻将三泰票号包围起来。
他立功心切,也不等另外两位大人,直接冲了进去,票号要替储户保密,潘恩直接下令,把人都给抓起来,经过搜查,果然在密室找到了严家的账户,只是找到的账户实在是太多了点。
不只是严家,还有内廷的诸珰,总计不下十个人,查到了最后一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朱万寿”。
在他名下的银子最多,总计超过一百万两,比严世藩和内廷诸珰还多,又叫这么个怪名字,潘恩立刻天旋地转,大叫了一声:“苦啊。”仰面就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