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张居正彻底完蛋了。
士人最重脸面,大家都未必干净,可是一旦捅出来,弄得天下皆知,那可就说不过去了。欺师灭祖,甚至比起欺君还让人鄙夷。
虽然唐毅几度强调,不要搞座主门生的那一套,但是徐阶不光是张居正的座师,还悉心培养他十几年的光景,师徒情深义重,非比寻常。
连老师都能算计,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人面兽心,谁还会和这种人玩到一起去!从今往后,朝堂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张居正完蛋了,只剩下一个冯保,不足为虑。
诸大绶站出来,躬身说道:“陛下,太后,臣以为罢黜高阁老的中旨,并非出自圣意,也不是太后本心,先帝信重高阁老,委以重任,如今陛下尸骨未寒,就骤然改变先帝遗诏,实在是难以服众。臣斗胆请求收回中旨,下诏安抚人心,免得天下不安,恐非社稷之福!”
要逼着收回中旨,其实这是十分狠辣的一招,撤回了,就代表之前做错了,太后和皇帝不会错,那就必须有人背锅,谁啊?不用问,冯保一个,张居正一个,只要点头,就立刻抓人,谭纶啊,沈林啊,邹应龙啊,林润啊,这几位都是会武术的,两个对付一个,直接拿下,不会客气的。
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大臣们,就在此时,被徐阶书信打击的灰头土脸的张居正突然放声狂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他不会是疯了吧?
正在大家疑惑之时,张居正猛地躬身道:“太后,您看的明白,眼前这些人,有首辅唐毅的学生,有他的同窗,还有他的姻亲,全都勾结在一起,结成朋党,胁迫天子,捏造书信,陷害大臣,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高拱也是他们一党,若是饶了听从了他们的意见,饶了高拱,明天他们就会逼着陛下退位,去辅佐西苑的那一位了!”
提到焦美人和她的孩子,李太后立刻变了颜色。
隆庆刚死不久,孩子就诞生了,不但是个男孩,还身体健康,十分活泼。李氏几次想弄死那个崽子,永绝后患,可是西苑上下,都是唐毅安排的人,保护周延,根本不给下手的机会。
张居正说的没错,还有一个备胎呢,假如今天认输了,他们下回就逼宫了。
大臣们才不会在乎谁当皇帝呢,只要是老朱家的骨血,充当一个牌位,又有什么关系!
李太后眉头挑了挑,心里头发了狠,大不了就来个血流成河!
“英国公和定国公何在?”
张溶和徐文璧立刻从两边跑出来,跪倒在万历和李太后的面前。
“哀家命令你们,立刻拿下这些乱臣贼子,杖责八十,呃不,是二百,把他们给哀家打死!”
李太后发疯一样叫着,张溶和徐文璧心说这是多大的恨啊!
可无论如何,他们已经站在了皇帝一边,只有一条道跑到黑了。
两个人站起身,冲着唐毅微微冷笑,“元辅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忧。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和陛下,还有太后作对!”
冯保见他们两个还啰啰嗦嗦,气得高声大骂,“还等着干什么,动手啊!”
说话之间,从两旁涌出了无数的东厂番子,一个个拿着铁索铁尺,面目狰狞。
“唐阁老,咱家知道,你手眼通天,京营,顺天府,锦衣卫,这些人都未必管用,可是咱家还有亲手调教出来的东厂,孩儿们,给咱家上!”
一声令下,这帮番子怪叫着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