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手猛地拽紧,“她——”长久以来的恐惧席卷心头,他狠狠掐了掐手心,才把一句话说完整,“她呢?她在哪里?”
吴俐忍着酸楚摇头,“不知道,她只说想去国外走走,联系方式、地址连我都没告诉。”
从医院回去那天,谭夏跟她讲了和江辰的完整故事,说完她问:俐姐,我没有其他选择了,我们中间隔的是一条人命。命不是我拿的,我也是受害者,可这仍然是隔阂。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爸被我送进监狱,紧跟着第二年你妈因追我从楼梯上跌落去世,你能做到毫无隔阂的接纳我吗?我不敢赌,我赌不起。
吴俐答不出来。
“夏夏跟我说人的感情很像一颗硬糖,入口时不是最甜的,要含一会儿,等它开始化开,这时就是最甜的。糖化得越来越小时,甜度就越来越低。为让舌头永远记得最甜的时候,就要在糖还没有变得很小时从嘴里拿出来,不给机会让它融化。”
江辰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吴俐想替谭夏问问江辰,问他会怎么选,但她看着江辰悲戚的面容,又不忍开口。
“对了,还有狗,你今天要带回去吗?”
江辰靠着墙缓和了好一阵才说话,“不用了,”他的声音和生气一样整个降了下去,“我买来仔仔托付给她养,就是怕她突然走了。它没帮我留住夏夏,我也不想要它了,你养着吧。”
他打开门,往前踉跄了两步,走到电梯口才回神,扭头对吴俐说谢谢。
“俐姐,要是夏夏给你发什么信息,我求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是一定要找到她的——”他抬手捂住眼睛,“她还是不够信我,其实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吴俐仰头吹了好几口气,才把眼泪逼回去。
回到家里,江辰倒在床上,直到天黑月嫂敲门叫他下去吃饭才回了神。
他起身开门,“我不想吃,张阿姨,你们三个一起吃吧。”
月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下楼去了。
把门关上,江辰从床上捡起皱巴巴的信封,呆坐片刻才打开。
里面不是写给他的信,而是一张打印出来的捐款给基金会的截图。
金额是48万,下面是谭夏手写的内容,全是明细,多数是江学林打给她的生活费:每月2万,到他出事那个月截止。还有一些零碎的钱,修电脑500、春节红包1万……
江学林给她的钱,她一分都没用过。
江辰捂着脸,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忽有所感打开手机,果然看到来自谭夏六天前的一笔汇款:43万。
这是他以哥哥身份给她打的生活费,每月1万,到今年六月份止。
她也一样分毫未动。
江辰站起来,在房间转了几圈,对着墙壁狠狠捶了几拳发泄郁结的情绪。
他不能闲下来,因为总是忍不住想谭夏,想到心疼肺疼。但对着电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只好去安秋华的卧室整理遗物,卧室里所有东西都保持在她生前的状态,只有被子牵得整整齐齐,显示这里没有人再回来睡过。
里面的东西两个老人家都不允许人动,江辰转了一圈,看向床头柜,那里本有一封信,江怡佳怕人看见先收起来了,等他回来后才交给他。
内容他看过。
这时他才发现,化妆瓶后,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
他的母亲从来不用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