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年一言不发的下车,关车门的时候呯得一声。
陆一心半张着嘴看着方永年走进便利店的背影,冲那只肥猫吐吐舌头。
他来了, 她好开心。
也好紧张。
紧张的, 都有点不敢看他。
方永年给陆一心买了一瓶冰水, 还捎带了一包餐巾纸。
上车的时候, 陆一心已经很自觉的爬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收拾好了衣衫不整,扭着脖子和后排的肥猫互相龇牙咧嘴。
方永年把毯子捡起来, 丢给了陆一心:“盖好。”
哪怕是盛夏酷暑,也别想在他这里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陆一心悄悄瘪嘴,却到底不敢在火气很足的方永年面前造次,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腿裹好, 打了个酒嗝。
“多喝点水。”他打开瓶盖把水递给她。
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 因为温度差, 瓶子外面已经有了很多冰冷的水珠。
半醉半醒的陆一心盯着这个瓶子。
方永年给她的东西, 似乎都是收拾好的。
递过来的矿泉水永远打开了盖子,饭店里的碗筷永远清洗干净,甚至以前读书做作业的时候,给她的铅笔也绝对都是削得好好的。
她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她一直以为方永年是嫌弃她的,因为她爸爸的关系,所以才不得不忍着她纵着她。
但是如果只是忍受,他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方永年是个喜好很明显的人,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从来都不会太用心。
她接过那瓶水,明明是最常见的矿泉水牌子,却因为心情,喝下去的时候竟然有点甜。
“谢谢。”陆一心又有些想哭。
所以她真的就哭了,扁着嘴,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一看到方永年就哭。
方永年怎么能长了一张这么好哭的脸呢。
他怎么就……哪哪都好呢。
方永年很无语。
他还没开始骂呢,这丫头自己就哭上了。
她的酒应该还没有全醒,脸上还有喝了酒的红晕,额头上一点红特别明显——她爸爸也是这样,每次喝酒最先开始红的都是额头眉心。
“行了啊。”他把餐巾纸递给她,有些无奈自己的未雨绸缪,“再撒酒疯我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陆一心:“唔唔唔……呃呃呃……”
方永年:“……”
“给你买了吃的。”他把那袋金榜题名的定胜糕塞给她,又金又红,配着她的哭脸,喜气洋洋。
陆一心:“呃呃呃……唔唔唔……”
方永年揉揉眉心,把头靠在椅背上,苦笑。
鼻涕虫一样的姑娘,他居然从来都没有觉得她烦。
甚至因为她哭的呼吸不畅,居然还觉得有些心疼。
他可能是真的变态了,变态到为了一只肥猫特意开了两个多小时的高速来禾城,为了送个定胜糕大半夜的窝在药房不肯走。
他明明有很重要的工作,他明明计划的好好的,接了猫送了定胜糕就走的。
结果,他现在被困在路边,认命的打着双跳,和那只鸳鸯眼的公猫一起,心情复杂的看着副驾驶座这位不知道为什么就哭成这样的女孩子。
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终于高中毕业。
他听着哭声有些走神。
他这种一路跳级的人,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高中毕业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惆怅了。
“读大学挺好的。”他看着哭得止都止不住的陆一心,想安慰她,“虽然没有高中那么单纯,但是大学不错。”
虽然对他来说,都没啥感觉。
但是很多人都说,大学不错。
车后座的肥猫很不耐烦的喵呜了一身,挪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在宠物包里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毛茸茸的肉垫子塞进了宠物包的缝隙里。
陆一心一边哭一边回头看猫,抽抽嗒嗒的一边擤鼻涕一边逗猫。
一个连哭都哭不专心的姑娘,居然也能考上大学了。
方永年突然也有些惆怅了,想抽根烟,最后只能把手指放在口袋里摩挲着香烟盒子的形状。
“方……永年。”陆一心哭够了,吸着鼻子喊他的名字。
“嗯?”方永年还在走神,对她又一次没大没小叫他的全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