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那就好,你多吃点。”秦婠更高兴了。

她笑得开心,何寄就痛得想哭。他瞧见她往自己碗里又捞了几块肉,那架式恨不得把整个锅都端到他面前,他突然想逃。

沈浩初爱莫能助,只能举杯表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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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罢秦婠陪沈浩初带何寄去见沈浩武,她在蘅园休养了两天已然闷坏,出了园子就又龙精虎猛的。沈浩武早被带到校场,沈家的校场可比秦家大多了,有靶场、木人桩与小马场,老刘头和沈逍两人一左一右把沈浩武拘在校场,沈浩武穿着练武的劲装被勒出一身横肉,正满脸恨意地站在场上,丝毫未装沈逍与老刘头放在眼中。

秦婠见到沈浩武,好似看到过去的沈浩初,不过这沈浩武可比沈浩初还要顽劣十倍。二房被沈浩初一番肃清动作打得措手不及,如今正缩着不敢吱声,她中毒那事还没了结,沈浩初虽然答应不分府,暂时饶过宋氏,却变着法惩治二房,已经向她问明后宅各院各房人的关系,但凡是二房或宋氏的爪牙,全部清换。

宋氏再毒,拔了毒牙的蛇也施不了法。

因着这些事,沈浩武更是恨上他们。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满身横肉肥得流油,就你这德性,还成天想学人风流快活,撒泡尿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别年纪轻轻风流没寻到就成了枉死鬼!”

才刚上前介绍完,沈浩武连声“师父”也不叫,把眼睛瞥得高高,不肯搭理何寄。

何寄可没老刘头的好脾气,他也了解沈浩武,这个弟弟当年承袭了三分他的脾性,却又不像他那样愿意吃苦习武,文不成武不就,比他更差,当下便开口嘲讽。

沈浩武才要反驳,忽然“唉呀”惨叫,耳朵已被何寄揪起往校场中间走去。秦婠没料想何寄直接动手,被沈浩武的惨叫吓了一跳。

“该,这兔崽子就要这么教,要是老侯爷还在,怕打得更惨。”老刘头这两天被沈浩武折腾得够呛,见状露出渍黄的牙笑了。

“侯爷……这没事吗?”秦婠却担心把人教坏。

“放心吧,何寄自有分寸。”沈浩初淡道。

校场中央,沈浩武不甘心被何寄揪着耳朵,伸手偷袭他,被何寄反手一个手刀劈在背上,疼得他嗷嗷叫,他又用身体撞向何寄,何寄闪身出掌,一记清脆的耳光听得校场旁边站的人都脸疼。沈浩武更是又疼又怒,发疯似的冲向何寄,何寄扫螂腿一勾,把胖墩勾摔在地,转头就单膝压到他背上,手如铁箍般掐着他的脖子就往砂里按。

“不需要你喊我师父,我只要你听话,对付不听话的学生,我通常打到他听话。”何寄俯头狠道。

沈浩武啃了满嘴砂,呜呜直哭,手脚拼命挣扎。

秦婠看他像块砧板上任人切割的五花肉,又想笑,又有点担心,便拉开沈浩初:“侯爷,咱们走吧。小八少年心性,当着咱们的面被折辱怕心里生恨,还是交给何寄哥哥吧。”

沈浩初点点头,带着她离开。

何寄压着沈浩武,不经意间抬眼,只瞧见秦婠与沈浩初远去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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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的阳光好,秦婠同沈浩初走得很慢,正随意捡笑话说着,前头忽然有个小影子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头撞进秦婠怀里。

秦婠低头看去,却是邱清露的女儿,嘉字辈的长女,过完年虚龄六岁的沈嘉敏。

沈嘉敏穿着正月里头喜气的大红衣裳,膝盖上都是泥砂,玉雪似的颊上也沾着污泥,被泪水一浇黑糊一团,狼狈又可怜。见到撞了人,沈嘉敏忙站住,有些怯怯地看秦婠。秦婠与沈浩初对视一眼,蹲下身柔道:“嘉敏,你怎么跑校场来了?”

沈嘉敏抿着唇不作声,秦婠便拉起她攥紧的拳头展开,白嫩如藕的掌上几道沾着泥砂的血痕,她蹙着眉往伤口上吹了吹气,又取出丝帕轻轻拭走血痕上的泥砂,最后在她手掌上裹了一圈打个结。

“摔了吗?回去让你的丫鬟或者奶妈妈洗洗,上上药,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但很快过去。”秦婠笑了。

沈嘉敏看着丝帕半晌却突然“哇”地一声扑到她怀里哭了:“我不回去,弟弟欺负我,他们却都不肯帮我,小果说这里可以学厉害的武功,我要学武功教训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要出门,早更!

第74章 嘉敏

秦婠有些意外。

邱清露的这对双胞胎是二房的命根子,尤其是长子沈泽念,更是家里宠儿,从老太太开始往下无人不喜欢他们的。宋氏和邱清露对这两个孩子看得紧,平素不轻易放进园里玩耍,除了年节里与在老太太屋里,秦婠很少遇见他们,不过每见必喜。二房的行径虽叫人不齿,但两个孩子却是好的,聪明机伶,生得又好,讨喜得很。

秦婠倒是喜欢,但二房的人总跟防贼似的防着外人接近他们,久了她的心也就淡了,每次不过远远瞧着,送点金玉玩意尽尽她这做婶婶的心意,也就是罢了。

这次不知为何,二房竟叫沈嘉敏一个人跑到这里。秦婠抬头看看四周,并没看到四周有人跟来,便问小姑娘:“你跟前的人呢?小果呢?”

沈嘉敏吸着鼻子,瓮声瓮气道:“阿念欺负我,她们笑我,小果帮我,被黄妈妈罚跪。我讨厌弟弟,讨厌她们。”

秦婠听出个大概,当即笑了:“弟弟与你闹着玩的,你别放心上。走,我送你回去找你娘,好吗?”

这两孩子素来亲厚乖巧,她每回见到这对姐弟,就想起自己哥哥。若是哥哥还在,那么他们小时候必然也这般争争闹闹地长大,纵有争执,哥哥肯定会维护她、疼爱她。如此一想,她便当沈嘉敏与沈泽念之间只是孩童玩闹争吵,这天底下哪有不吵架的孩子?

岂料沈嘉敏听了她的话,却蛮横地伸手一推。她小小年纪,力气虽不大,可猝不及防地奋力一推,也叫蹲在地上的秦婠重心不稳往后摔去,幸而沈浩初从后面扶住她。

“嘉敏?”沈浩初扶起秦婠,脸色没变,声音却有些沉。

“我不要!你和她们一样,都向着弟弟,每回都骂我。祖母是这样,黄妈妈也这样,娘也一样!弟弟抢我东西,撕我的画,还推我打我,你们都不帮我。祖母说他是男孩子,说我是姐姐,要我让他,我为什么要让他?”沈嘉敏飞快地抹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六岁的孩子,话说得虽急却也齐全,秦婠没有应对孩子的经验,被说得语塞。虽说沈嘉敏是姐姐,可孪生子出生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之差,哪里真分得出大小来,而多大的不公才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这样委屈的话来?

“娘也疼弟弟不爱我,她们说娘肚子里面又有小弟弟,以后就不要我了,我讨厌她们,讨厌弟弟,我不想要弟弟,他们都去死……”沈嘉敏突然间疯狂地摇着头,脸已经被泪水和泥污糊得看不出颜色。

“嘉敏!”沈浩初越听越不对,重声一喝,双手按住小姑娘的肩头。

秦婠被这话惊呆,沈嘉敏只有六岁,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会让她产生如此怨念?

沈嘉敏歇斯底理过去不住地抽泣打嗝,身体颤得厉害,秦婠拍拍沈浩初的肩,让他别凶着孩子,沈浩初点头表示明白,而后蹲下与沈嘉敏平视,放柔神情道:“嘉敏,我们没有听你说话,是我们的错;弟弟抢你东西欺负你,是他的错;他们帮着弟弟欺负你,是他们的错。我和婶婶向你道歉,不哭了好吗?”

说话间,他以指腹擦过沈嘉敏脸颊上的泪痕,沈嘉敏失控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你们认错了,嘉敏不生气,爹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带着哽咽的童音有些大人的老沉,叫人又想笑又心疼。

“嘉敏不气就好。”沈浩初笑了笑,语气却突然有些严厉,“可是嘉敏知道吗?错就是不对的事,你不能因为别人做了不对的事,自己也跟着犯错。弟弟推你疼吗?你刚才也推了婶婶。”

沈嘉敏皱了眉,低头挣扎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那我给婶婶道歉,婶婶要是疼了,我也让你推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