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时候不管她怎么喊救命,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那现在呢,她该站出来吗?
孟词的心里没有答案,刘少飞已经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他在盯着她:“如果你知道一些其他的线索或者能想起一些细节,对我们都有很大的帮助。虽然熊大明和张正娟并非十分良善的人,但杀害他们的人也是非正义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不能因为讨厌一些人就把他们杀了或者把他们的死看成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还会行凶,也不知道下一次他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到这,他变得疾言厉色:“但是,如果因为你没有说出你所知道的相关线索和细节而导致凶手逍遥法外,你就是帮凶!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死的人是你的亲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吗?”
孟词心中一颤,眼眶有些发酸。席正初正要开口维护孟词时,孟词颤声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帮凶的字面意思是帮助他人行凶或者作恶,帮凶在法律上最接近的概念是从犯,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辅助作用。我没有说出知道的所有细节,并不是,导致凶手逍遥法外的直接原因或者根本原因。”
她的抖着唇,声音并不大,有些沙哑,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却很清晰:“你只能在道德层面谴责我,而无法把我定义为帮凶。这两次事件中,死的都不是我的亲人,你的假设不成立,并且让我很不舒服。”
刘少飞对孟词这近乎于尖锐的话有些诧异,因为昨天,她还是一个病西施,一个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人,她甚至不敢看着人的脸,只是低着头,问什么,她答什么。不主动透露,也不抗拒。
席正初立即出言维护孟词:“我的当事人不愿提及和这个案件相关的事情,你们不能威逼。凭刘警官刚才的那番话,我们完全能以诽谤罪起诉你。但我的当事人并不愿意这样做,她已经有不在场证明,希望你们能适可而止。”
然后他表示要带孟词和岑昱离开。
孟词闭了闭眼,身子还有些微微地发颤。岑昱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但想到她的心理障碍,刚抬起的手只能放下。
钱茜只觉得刚刚面对他们还很清冷很有距离感的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岑昱微微侧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孟词:“没事了,有我在,都会没事的。不要紧张,我们马上就走,好不好?”
孟词听到岑昱的话,心中绷紧的弦在这一刻略微放松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怯怯地看着他,他的身上好像有光,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他清隽的脸上没有那些让她害怕的表情。他整个人在这里,都好像在说:孟词,不要怕。
这样的他让她想起了他的帮助,虽然他说他的目的是为她做心理咨询,但他一直在帮助她。
在这一刻,孟词好想哭。
她曾经因为没有人帮助她而感到绝望,遭受了更多的痛苦,但现在,不管受害的人是好是坏,她也扮演着那个在路边无动于衷的人。如果在遇到需要她站起来去帮助别人的事情她选择了逃避,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期冀别人的帮助呢?
如果每一个人都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无动于衷,那当我们的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谁会来帮助我们?
其实,在她用软件绘出那两张图的时候,她心里早就有倾向性的选择。可是她因为心中的害怕,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然而这一刻这样温柔地看着她的岑昱,却让她知道,正能量是需要传递的。如果我们对这个世界冷漠以待,世界回报给我们的也会是冷漠。
她想要勇敢一次,勇敢地做她能做的事,勇敢地,直面她人生中的每一段旅程中发生的每一件事,不要逃避。
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静默了一瞬,放下手对着岑昱摇了摇头,轻声说:“不要担心我,我可以的。”
她闭了闭眼,面向刘少飞,声音细细的:“请给我一台电脑。”
刘少飞见孟词有些松动,立马就让钱茜抱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来。
孟词从衣兜里拿出u盘插/进usb接口,打开她做好的两张图片:“这是前天我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