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中,锦和林泓被注射了镇定剂,面色苍白地躺在治疗仓内,医生提取了他们的血液样本,进行化验。
医疗舱中安静异常,只有仪器微弱的滴滴声。
数个小时之后,科学家们采集了新行星上所有可以采集的样本,空气和岩石成分的完整解析报告已经完成。这颗行星的大气,由5%的氧,25%的二氧化碳,53.5%的氮,和剩余16.5%的未知气体组成,未知气体中含有两种全新的气体,科学家们认为其中一种,具有迷惑人神志的效果,直接作用于人的神经系统,副作用不明。而另一种则有剧毒,会使普通人类血压和心率极速升高,身体水肿,神经坏死,肌肉衰竭。
alpha小队的成员在卡尔的带领下,陆续回到了猎鹰号上,行星通讯装置被成功启动,他们将在这里作为前哨站,迎接创世纪号的降临。
没错,在确认这是一颗富饶的行星之后,创世纪号将会带着几十万人类,降临这片土地。根据研究结果,新行星岩石中的矿物质含量丰富,除了已经被魔鬼鱼侵蚀的部分,其余地区有极强的开采潜力,而被魔鬼鱼侵蚀过的,一片大洲大小的土地,则随着大鱼的死亡,为人类留下了一笔巨额财富——大鱼体内的能量晶石。
这是一种纯能量形态的石头,经过处理,可以作为创世纪号的替代能源使用,根据粗略计算,仅仅这块能量晶石,就能够支撑创世纪号,跃迁至少叁十次。可以说,这是这支人类自进入宇宙以来,收货的最巨大的一笔能源。
不仅大鱼死后留下的遗产价值连星,就连小的魔鬼鱼,也浑身是宝。小魔鬼鱼体内的七彩线虽然细小,但能量强度也不容忽视,将七彩水提炼处理之后,甚至可以和机甲的能量液相媲美。
在确认这一点之后,机甲战士们及时消灭了急剧扩散的出血症病毒,将剩余的,群龙无首的魔鬼鱼群监控起来,整个地下巢穴的3d模型被精准建立,从今以后,人类不仅收获了已有的财富,或许还能够收服这群效率极高的魔鬼鱼“矿工”。
卡尔回到猎鹰号上,通过行星通讯装置,向创世纪号舰长亲自确认了巨舰的降临位置。
而就在他走进猎鹰号之后,治疗仓中的林泓,身体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他苍白的脸开始逐渐恢复血色,手指也动了动。
此刻,躺在治疗仓中的锦,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很怪诞的梦。
自吸入了新行星的空气之后,她的意识就仿佛沉入了一团虚幻的棉花里,四周是无数透明的小鱼,围绕着他,好像在好奇地游动,试图触碰他,但又不敢上前。她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像是母体一般。后来,在梦中,她又看到了一条美轮美奂的大鱼,那是他见过的,最绚丽的生物,这一切的一切,让她不想醒来,想一直呆在梦里的温床中,就此沉睡过去。
紧接着,突然,大鱼身上灿烂的七彩光芒熄灭了,梦中的世界开始坍塌,小鱼们慌忙逃窜,整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陷入一片黑暗。潮湿、阴冷的空气开始侵袭着她,锦被吓坏了,她只好在梦中的空间里蹒跚前行,但四周全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又冷,又孤独,又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流泪,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为什么呢?她心想,为什么要坚持活下去呢?……
她想到了旬儿……还有……还有那双谭水绿色的美丽眼珠,那个强大的,像梦一样的男人……
如果我死了,菲儿该怎么办呢?……菲儿……
在想到菲儿的瞬间,锦猛然睁开了眼睛。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白纸,那白纸就这样悬浮在空中,带着微弱的光芒。
锦快走两步想要走到画卷旁边,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画都距离她同样的距离,慢慢地,锦放弃了追赶,她发现,在那张白纸上,开始出现杂乱的线条。
锦眼中不再流泪,她惊讶地盯着那张纸,即使她从来都欣赏不了菲儿的画,但对于她的笔触和风格,可谓是熟悉到了骨子里。
“菲儿!菲儿!——”
她忍不住大声呼喊:“你在哪?……菲儿——”
治疗仓中,显示着锦的血压开始上升,心率也开始波动,她的喊声传出门外,旬守在门口,一激动差点闯进去,好歹被医生拦住了。
“先生,你冷静点,她正在恢复。”白大褂没什么表情,一看就毫无要照顾病人家属感受的自觉。
旬急道:“没听见她在喊人吗?”
白大褂板着脸:“喊的是你吗?”
旬:“……”
旬的纠结暂且不提,梦境之中,锦看到那副画卷上,杂乱的线条开始渐渐组合连接,比起菲儿平时那种“解构主义大师”作品,这幅画显然具象很多。
她看到,画面中间出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左腿是机械腿的小女孩,这是菲儿。而后,画中的菲儿举起的小手上,牵着一个稍大的手,而后线条连接……
锦渐渐红了眼眶,那是她自己,大大的波浪卷黑发垂到腰际,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到这里,这幅图的构图就基本占满了,但作者犹豫了几秒,又在画面的角落上腾出一点空隙,画了一个缩小的q版机甲——幽灵。
黑白的线稿被铺上颜色,锦感动地看到,两人一机甲被渲染成从光中走出来的样子,幸福得……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这次回去之后,就告诉菲儿吧……锦的眼角落下泪水,躺在治疗仓中的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在门口红着脸要和医生吵架的旬,忽然顿住了。在医生奇怪的目光注视下,他捂着额头,摇晃了一下脑袋,好像看什么东西看痴迷了。
医生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医者天职,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旬的肩膀:“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脑震荡?要拍个片子吗?……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