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第111章 收徒·承衣钵(一)

“这是什么?”夏元熙接过一个像是挂在腰上的玩意,一般此类物品中央都缀着一块玉石雕琢的牌子,而此物的朱红璎珞上却系着一朵茶盏大的白花,花瓣层层叠叠,宛若千堆雪。

“净琉璃优昙,镇压外魔之物,如果本心不退,任何天外之魔都不能左右你。只是世间并无万全之法,若是自心生内魔,此物也无可奈何。”薛景纯教她将这东西系在在腰上丝绦上,一边吩咐说:“此番你入魔,原也是不自量力,吸收魔头真气,这才被迷惑本心,有了此花则不惧魔气影响。”

之前和那两魔影斗法时,夏元熙将自己身上的凤凰精魄融入剑招中,把魔头手下的血影魔统统炼化,所以吸取魔气时出了点岔子,这朵净琉璃优昙通体瑞祥之气缭绕,入手顿觉神清气爽,看来也是件镇压外魔的好物,能弥补凤凰精魄的空缺。

这类驱魔护体的法宝在市面上属于最昂贵的那几类法宝之一,因为修士的非正常死亡,除了与人斗法被杀外,修炼之时走火入魔出岔子死掉的也为数不少。为此,大家都认为,一定是防御魔头的法宝不够好,在突破境界时,有条件的修士都会准备一些。然而平日就热衷于杀人夺宝,贪嗔痴嫉妄五毒俱全,临阵抱佛脚想要清心静气哪那么容易?法宝又不能左右人的思想,内心之魔念勾动外魔什么也防不住,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突破不成,真元受魔念引发,化作心火*而死。

但越是听闻别人因为入魔而身死道消,越是恐惧自己也步了后尘,所以近些年镇魔法宝身价也越炒越高。薛景纯之前在弈剑阁用这花打赌,连陶慕剑都为之动容,也不是毫无根由的。现在把它炼制成法宝,额外加了个收敛气息的阵法,在寻常修士看来,这东西不过是朵长得略微特别的花罢了。

“你是小叮当吗?”夏元熙知道他炼器技术不错,但这人拿出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太多了。

“一个月时间,你去准备一下,然后闭门思过,不到灵寂不得外出。”薛景纯这个“处罚”十分微妙,原本险些入魔,按照惯例的确应该略施惩戒。不过他要求的禁足是在自宅进行,而且之前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本质上等于以禁足令为名,实则闭关修炼。对此,夏元熙也心领神会,谢过之后就告退了。

她一边走一边寻思,还需要什么东西要准备?自筑基后她就一直在外奔波,需要突破灵寂的阅历也积攒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寻一处静室,闭关打坐,将这阵子学到的经验感悟细心梳理,再根据它们将生死二经修炼运转,去芜存精,突破到灵寂几乎是水到渠成。

对了!还有个便宜徒弟没领取,要是这次她入定太长,这便宜徒弟出个什么意外挂掉没处说去……虽然不知是男是女是圆是扁,还是先领回来教会基础再说。不过昆仑弟子除非师父有分神实力,不然就算收下也仅算是收徒者本人的徒弟,并不能称为昆仑门人。所幸那人原本也要继承天邪上人的衣钵,进不进昆仑尚在其次。

不管怎么说,还是去走一趟吧……

【聚窟州·成国国都】

事隔十年再次踏上此处,夏元熙只觉得本地向道之心浓厚了许多,街头巷尾到处有做方士、头陀、僧人、道长等打扮的人晃荡,纵然是凡人城市,坊市间出售各类做法用物品的店铺也为数不少,夏元熙远远看了一眼,品质良莠不齐,以粗制滥造的居多。

她已经辟谷,原则上不用进食,但作为凡人时的兴趣没改变,每到一个地方,总习惯去吃点当地特色菜品,不然觉得自己是白来一趟。可是当她走了五六个食肆,却发现里面的吃食全是清汤白水的素菜,半点荤腥也无。

“嘁,我要吃素难道不会在昆仑食堂解决?来凡人国自然是肉肉肉!”她不信邪,转了一圈,不得不作出结论:这国家一定被兔子精占领了!所幸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发现间小小的馄饨摊,已经十几年没吃过馄饨的夏元熙立刻引动了腹内馋虫。

“让开让开!没看本官有公干吗?”

不一会,胡同内迎来了一队人马,却是胥吏服色的几个汉子押解一串人经过。前方一个行人稍微让步得慢一点,就被领头的那人一鞭子兜脸抽了一通:“哪来没眼色的杂碎?还不快一边挺尸去!”

被无端殴打的行人不敢有怨色,一边捂着脸一边强笑着告罪,这才安抚了那胥吏的怒火。

“真是的……每次到京城公干,连个卖肉的酒肆都难找到,大爷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小二!来十斤羊肉,一只烧鹅,一坛子酒,动作快点!”将押解的犯人用枷铐在门外,几个人寻到间烧卤的食铺,面露喜色,连忙快步走进去。

铺子恰逢饭点,这胡同又狭小,空间不够,自然人多座少。夏元熙目力极佳,看见其中多数人都是与人拼桌,坐得密密麻麻,那几个胥吏看见,脸色当即就阴了下来,走到一个衣衫褴褛,但独自坐一桌的人面前,用鞭子敲敲桌子道:“我看你神色可疑,定然图谋不轨,识相点自己滚出去,不然别怪爷爷押解犯人,顺手将你一并铐了去!”

那人一身百衲补丁的破衣,上面脏污遍布,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或许因为这样,才无人与他拼桌。即使被人出言威胁,他也无视胥吏,自顾自啃着肥鸡。

“这几个官爷可是踢到铁板喽!”馄饨店老板引颈观望了许久,幸灾乐祸地嘀咕了句。

“这又是为何?”夏元熙咽下一个麻油小馄饨,好奇地问。

“小道长是从外地来吧?这几位官爷估计也是别处来京的,不知道现今的风尚。今上染疾已久,内外事务都是玉真娘娘一手操持……这玉真娘娘也是个奇人,十年前她还是玉妃时候不太受今上喜欢,有次去宫外上香,偶遇仙人,那仙人见她潜心向道,就降下福祉,让玉妃娘娘重获青春,而且十年来容貌都不曾老去!不仅让圣上爱若珍宝,此次圣上染疾,也是将辅国重任相托。”

老板看来也是个健谈之人,一旦开了口就滔滔不绝:“玉妃娘娘自从得了仙缘,就十分仰慕玄风,不仅给自己起了个‘玉真’的道号,凡来京的和尚、道士、头陀什么的奇人异士,都以礼相待。上行下效之下,京师内富贵人家都以清修为贵,所以近几年凡上点档次的酒楼都改做了素宴,决不兼卖荤食,怕染上污秽之气,污了达官贵人的肚肠。”

他叹口气,又说道:“只是这些贵人虽然吃素,但也非木耳、竹笋、菌菇不食,有些靠山的百姓就给摊派了一些上交食材的赋税,每年进山都会死一些人。所幸现在有一类污衣派的奇人,讲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拘荤素,也让不少贵人改了吃食。刚刚官爷叫住的那位虽然衣裳破旧,但都是上好布料剪碎制成,应该也是位方外之人。几位官爷不清楚情况就贸然得罪,可不是踢到了铁板?”

果然,老板话音刚落,那人就取出一块金闪闪的牌子:“这是九千岁玉真娘娘御赐的金牌,见物如见人,尔敢不敬?”

土豪金闪瞎人眼,一个小小的胡同呼啦啦跪下一群人。失意前曲所占的空间比站立时候宽,所以本来不大的空间显得更拥挤了。这时候,老神在在仍然吸溜馄饨的夏元熙相当醒目,她无视了老板偷偷拉扯她裤脚的动作,直到那穿百衲衣汉子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他上下一打量,哼,做工精致的道袍?这骗子还似模似样的嘛……可惜骗不过他这个行家!这皇城中哪家大国师的道观他不认识?从来没见过这种服色,而且显然一身贵气就应该走净衣流派,到一些清贵的素斋食府,享用五两银子一桌、精工制作的菜肴才是不*份的选择,在这偏街小巷吃几十个大钱的馄饨,说出去都给自家道观抹黑!想必是积蓄都拿去置办这一身唬人的行头,却在别的方面露了马脚。

“兀那小儿,为何不跪?”他双目含威,冲着夏元熙一声大喝。

这几年,皇城求佛问道的风气越传越远,几乎把方圆千里的和尚道士吸引过来,当然其中有部分临时出家的骗子。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骗子,他觉得生存空间受到了挤压。加上几个出手阔绰的施主硬是被初来乍到的同行勾了去,让他越发变得排外,突然看见个面生的小道童,这还不像点了炸药桶一般,无理尚要去寻三分晦气,这下被他逮到痛处可借题发挥,如何肯放过?

“跪下?你是在叫我?”夏元熙咽下一口汤,放下碗,嘴角的油光都没擦干净,对他冷笑道。

☆、第112章 收徒·承衣钵(二)

被这矮个子的道童冷冷瞥过,那人没来由的心里一慌,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认怂,加之被人捧惯了,一时改不了态度,于是更加强硬道:“不错!你这小儿,莫不是不识得此物?这是玉真娘娘亲手赐下,代表成国三十位国师身份的金牌,在本国地界上,无论贵贱,见之都要顶礼膜拜!再说我仙道一门向来尊老敬贤,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拜我一拜原也是理所当然……”

他装模作样说了一大串,突然发现手中的金牌已经不翼而飞,顿时唬得魂不守舍。

“啊!我的金牌去哪了!谁看见我的金牌!”

“不知道,没看见,有那东西吗?”夏元熙将一个黄澄澄的球掷向他脑门,速度并不快,但偏偏准头奇准,硬是让那人没躲掉。

“哎呦~你、你你竟敢当街行刺国师!”那人赶紧在地上摸索,寻找刚刚那块金色的物体。却只见一个扭曲得不成形状的金球,依稀还能在缝隙中发现金牌的纹饰。这人在圈子呆久了,也知道金牌材质是阳首山赤铜之精,掺以金魄制成,放在江湖武林中简直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一旦成型极难损毁。但这块金牌像是被人凭手捏作一团,连上面小小的掌印都清晰可见,他犹自不信邪,用牙死命一咬,险些崩断门卡,那金球却一个印子也没起,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人。

“小的有眼无珠,惊扰了前辈,万望恕罪!”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人在江湖和庙堂两个最肮脏的地方都混迹了许久,自然是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佼佼者,立场转换得飞快。当时就直接往地上一跪,连脚边胡同巷子的泥水坑都不躲,真是说拜就拜,绝不含糊。

“好了,滚滚滚,别在这碍着地球转。”夏元熙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是是是,小的立刻就滚。”那人也不起身,就地这么滚着退出巷外。

“老伯,结账。”夏元熙将一块碎银子扔到桌上。

“这太贵重了!再说小的怎敢收仙师的银子……”那块碎银应该有一二两,等于店铺老板好几天的营业额,这如何敢收?

“叫你拿着就拿着。”

自从玉真娘娘掌握大权后,各方仙师都闻声而动,统统集中到这里。要供养这么多的大爷可不是易事,于是朝廷大笔一挥,让沿途店铺倾力给与“方便”,凡登记在册的仙师,在没有后台的一般小店用餐,是不用给钱的。那老板在皇城脚下开店十几年,还没见过向夏元熙一样神通广大,吃饭还会付账的仙师。

而且她既然让有金牌的国师都退避三舍,想来仙术更应是不凡!

“仙师神通广大,但不太清楚本地风俗,想来是初到皇城,为何不去参加聚仙会?”馄饨摊老板深深一礼,试探着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