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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轻微的触感在发顶,似乎是…男人吻了她一下。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喝了这个,我们的孩子定可以平安出世,你的身体也不必有太多损耗。”

意思是…喝了这个,她便可以母子平安?

阿姝忍不住浑身一颤:“仙,仙君,此为何物,竟有如此功效。”

男人顿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开口:“神仙羹。”

神仙羹?

真是动听的名字。

回忆到此,阿姝忍不住苦笑。

所谓神仙羹,不如称之为血魔羹更为妥当。需用修者之精血凝炼而成,修者修为越高,所用精血越多,效果越好。

而按男人当时所说之功效,显然是用了修者大能之精血。

当时她喝了吗?

好像是没有的。只以为是男人为此伤害了无辜修者,与魔道手段并无两样。原先的缱绻温馨瞬间不复,男人看着被打翻的小碗,神情阴明不定,最终甩手而去。

阿姝翻了个身,面上突然出现一丝哀意。

也许,她与卫赦走到最后那般境地,并不全是卫赦一人之过。

第43章 心魔

“不要!”阿姝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大口喘息着,泪水与汗水布满苍白面颊,双眸之中残留着梦境中的惧怕无助,沙哑着声音无意识轻声喃喃着,“不要…不要……”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蓝离下一刻便飞快出现在她的床边,一手掐静心诀往她身上打去一手抚上她的脉搏探看脉象。

“没,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应是无甚大碍。”阿姝一手忍不住抚上隐隐作痛的昏沉脑袋,一边强行压抑住外泄的情绪,尽量平静道,“蓝离,你先出去。”

蓝离听到她的宽慰,又使出一丝灵力细细检查过她的身体,确认的确并无大碍后,方松了一口气,不疑有他,便诶了一声应下来,还宽慰道:“主子请宽心,不过一场虚幻梦境,当不得真。奴婢这就是熬些安神汤,您喝一碗定就无碍了。”

阿姝强打精神勉强对着她点点头,待蓝离下去了,她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涣散开来。

昨晚蔓延的血腥之气,不仅勾起她难堪的回忆,更是让那更多的难堪,牵扯进她的梦境中。

她梦到当初,被当做炉鼎敬献给卫赦的那一晚。

明明是气质冷然不可侵犯的大能模样,偏偏做着这世上最不可说的事情。除了那处,衣冠楚楚,就连发冠上的金穗都未取下。

无数的与烈焰无二的热度,自他的身上传递过来,烧得她痛不欲生。女子初次,她本就需要承受痛苦,偏偏还有烈火灼身,若不是她体质纯阴,又被掌门从小浇灌奇珍异草,只怕早就被活活痛死。

她在梦中倒没有感受到当初的痛意,但梦中男人冷然的目光,死死禁锢在自己腰间的一双大手,一次又一次无止境的掠夺,都让她感觉深深的绝望。

她徒劳无功地挣扎着,失神地看着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金穗,又沿着那金穗向上看去。最终接触到一双冷漠冰寒的凤眸。

泪水突然就从眼眶中滑落,阿姝死死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凭什么,凭什么他卫赦就能肆无忌惮地决定她地死活?

不要…她不要…

她不要成为任人宰割的炉鼎,她不要成为依附他人的蒲草,她,她想要成为一个独立的,真真正正的人!

“阿姝,阿姝!妹妹!”一道又惊又怒的喝声将她从纷繁的思绪中唤醒,绵延不绝的思虑中断,阿姝猛地抬头,便看到小胖墩迟丑不知何时竟站在她的面前,两指抵在她的额前,一股与修真者浑然不同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指尖传递给她,唤醒她的神志与意志。

“迟丑…”阿姝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一听他说起这个,素来这个看起脾气软和鲁莽无状的小胖子竟然一下子发起了火,“你问我怎么在这里?我要是不在这里,谁能把你从入魔的边缘拉回来?”

他指了指窗外:“就凭这堪堪筑基的蠢婆娘蓝离?”顿了顿,他的脸上又带了丝讽刺,指了指天,“还是你远在天外消息全无的好仙君?”

不待阿姝反应过来,迟丑的眉头又愈发紧皱道:“阿姝,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看开往事,才与我们一直待在这凡尘界,却不知你只是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心底深处。你告诉我,你昨日到底做了什么梦?竟能勾得你心境不稳,心魔初生?!”

阿姝却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垂下眸子,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声道:“看来你又救我一次。”

“阿姝!”迟丑这次却没有轻易被她带偏过去,只瞪大双目灼灼地看着他,“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心魔之事与你这破烂一般的身体不同,身体千疮百孔,我有的是办法给你修修补补,让你撑个三五十年。然一旦心魔生根入了魔障,谁能救你?还不速速告诉我心魔之源为何,我助你将之拔除,总好过日日提心吊胆。”

若是这时蓝离在此,便会无比惊讶地发现,这素来如同稚儿一般与她嬉戏打闹的孩童,此时讨喜的面容上,竟显露出唯有久居高位者方能生出的威严之色,就连她素来崇拜的木远仙君,或都无法与之匹及。

阿姝在他的逼问下,面色愈发苍白,紧揪着被角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良久,终于哽咽着说出一句话:“心魔之源,已死。”

迟丑周身猛地颤动一下,逼问之语再也无法说出口,最终只能苦涩地唤了一声:“阿姝……”

蓝离打完热水回来的时候,便发现迟丑这小胖子居然不知何时钻进了自家主子的闺房里,气得她眸子一瞪,就想斥他出去。

真不知男女有别么?仗着一副年幼的样子装傻充愣,自家主力良善不与他计较,她蓝离可是得好好和他诉说一番规矩的!

只是还没等她找迟丑的麻烦,却见这小胖子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消失在原地,整个院子里也没有他的气息,也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主子?”蓝离有些不明所以地将手上面盆放下,服侍她下床洗漱,一边问道。“这小胖子是去哪里呀?急匆匆的也不知道跟人打声招呼。”一边说着,她一边悄悄抬眸打量着自家姑娘的脸色,见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异色,心中的疑问更深。

阿姝先是下床看了一眼小女儿,见她此时睡得香甜,并没有被吵醒的模样,方才抬头对着蓝离笑了一下:“他先前也未与我细说,估计是初到南疆,所以先耐不住要出去玩耍几天吧。”

蓝离这段时间也没少见迟丑出去贪玩,因此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殷勤地伺候起自家主子来,一边笑着道:“看来这天鸠蚕果真是名不虚传,主子您现在精神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另外还有仙君无微不至的诊治照料,奴婢相信再过不久啊,您定能完全康复的!”

阿姝抬眸看着她殷切的眼神,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颤,眉眼却愈发柔和,笑着点了点:“嗯。”

蓝离见她笑得高兴,自己也愈发高兴地忙上忙下,轻声在她耳边念叨着:“哎也不知道仙君到底何时才能回来。奴婢听这里地人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虽不知修真界对于这三千小世界来说算不算神仙天界,但总归也有些时日差异的吧?如今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奴婢也没收到什么音讯,真是让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