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磊正襟危坐:“我说到哪儿了?”
“馕的特点。”
“对,特点。”胖磊滑稽地一拍脑袋,“这馕在制作的过程中为了美观,往往会在面饼中央拓上类似同心圆的‘馕花’。”
听到“馕花”两个字,我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
胖磊接着说:“拓印‘馕花’有专门的工具,这种工具在新疆当地很常见,类似牙签罐周围插上一圈铁钉,这种特制的工具扎出来的‘馕花’整齐、好看,在烤制的过程中不会变形。现在我们来看看嫌疑人遗留在现场的这块馕。”胖磊把屏幕上的照片逐渐放大,馕花的形状也逐渐清晰。
“为什么这上面的馕花孔这么不规律?”我问出了声。
“这个问题我以前在吃馕的时候就研究过。”胖磊见我问到了关键所在,松开了点击图片的鼠标,“这种不规则的馕花说明卖馕的老板使用的是传统工艺,拓印馕花的工具是他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
“对,馕在新疆已经食用多年,在制式拓花工具出现之前,人们通常都是自己制作。手工的拓花工具用鸡毛根手工捆扎成圈,因为鸡毛有粗有细、有直有歪,在捆扎时会出现鸡毛根之间的间距差异和个别鸡毛根偏离花纹轨迹的现象。鸡毛根的选择是随机的,这样每一个‘馕花’都有各自的特征。”
“这就意味着,传统工艺制作出来的馕花就像指纹一样具有可识别性,咱们只要拿着馕花的照片一家一家地找,就可以找到嫌疑人购买这块馕的地方!”我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对头!”
“咱们云汐市正儿八经卖馕的地方很少,排查起来几乎无压力。”叶茜自信地说道。
“还有没有?”明哥记录完毕之后问道。
老贤拿出了最后两份报告:“死者牙齿的烟焦油含量很大,说明她有长期的抽烟史。另外,我在死者的下体检测出了混合型dna,被害前她曾和三名男性发生过性关系。”
“什么?三名男性?”这个结果让明哥有些诧异。
“对。”
“根据死者的打扮,以及生活习惯,再加上贤哥的检验结果,她的身份会不会是……”
“失足妇女?”胖磊抢答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明哥话音刚落,老贤递过来一张写着个人信息的a4纸。
“这个是……?”
“案发前和死者发生性关系的其中一人的身份信息,他之前因为聚众斗殴被处理过,在公安局建的档,估计找他能问出死者的一些情况。”
“刘传龙,男,41岁,无业。住址:云汐市园南小街225号。”叶茜接过a4纸,唰唰地开始记录。
“接下来,两个线索都需要刑警队去查实,一个是嫌疑人买馕的地方,另一个就是找到这个叫刘传龙的人,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的,冷主任。”
七
在命案侦破期间,所有的工作都必须火速完成,两条线索很快见底,卖馕的地方就位于案发现场不远的集镇上,而刘传龙也在当天晚上被传唤到了刑警队讯问室。
瘦骨嶙峋,弱不禁风,是对他身材最好的诠释,再加上鞋码与嫌疑人鞋印极度不符,他基本被排除在嫌疑之外。
“警官,我错了,我错了。”刘传龙刚被带进讯问室就开始认错,这让我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龙,你确定嫌疑人不是他?”胖磊站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
“百分之百不是他,我可以肯定。”
“你错在哪里了?”明哥点了一支烟卷,坐在了他对面。
“你们抓我是不是因为我卖黄碟的事?”刘传龙试探性地问道。
明哥没有出声,而刘传龙却理解成了默认。
“警官,我也没办法,只是为了糊口。以前年轻不懂事,学别人去混什么黑社会,出去打架被砍了一身的伤,没有办法干重活,只能指望这个混口饭吃,还请警官网开一面。”刘传龙声泪俱下地向我们作揖道。
“你平时卖这个是不是很赚钱?”明哥扔给他一支烟卷。
刘传龙受宠若惊地接过烟卷夹在耳朵上:“现在都上网看的多,碟片只能卖给那些上年纪的人,也赚不了多少,一天也就四五十块钱。”
“卖黄碟这事咱们以后再说,我问你,你四天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四天前?这我哪里能记得?”
“你绝对能记得,这是照片。”明哥直奔主题,把死者的面部照片递给了他。
“这、这、这、这……”刘传龙没有去接照片,舌头像打了结一般。
“怎么,是不是很面熟?”
“面、面、面、面熟。”
“很好,她叫什么?”明哥收回照片。
“我不知道她大名叫什么,只知道她叫花姐。”
“她是做什么的?”
“站、站、站街的。”刘传龙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最后一次接触的具体细节。”明哥往座位上一靠等待答案。
“我们是在北湖公园里认识的,白天有很多上年纪的人在里面消遣,我在那里摆摊卖碟,花姐也经常在公园里拉客。我是光汉条一根,平时总有一些需求,只要我想干那事,就会去找花姐,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