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晚上醉气熏天的大哥在她面前炫耀着自己见过县太爷家大院的豪华,心底里充满了向往。
“昭娘,你说县太爷住的地方该有多漂亮。”沈秀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家简陋的房梁。
沈游给全家都吹虚了个遍,直道县太爷住的地方跟人间仙境似的,院子大得不像话,家里还有无数仆从使唤。
沈家一直都不富裕,又要支撑着沈游读书,日子便过的越发结据,哪里敢想象有人侍候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偏偏家里除了沈大伯和沈游两个男丁之外,全都是女子,养家的重担基本都压在沈大伯身上。
沈秀是刘春兰的第二个女儿,作为三兄妹中最小的那个,有大姐顶在她前头,沈秀偶尔偷偷懒,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她的姐姐沈芳,从小就帮着家里干农活,十五岁的年纪便长得高大粗壮,整个人也黝黑的不像话,沈秀可没少听刘春兰说,她姐姐嫁不出去。
一个女人,要是嫁不出去,以后谁养着她?
看大哥平时对她们姐妹俩爱答不理的模样,别说是养着她们了,便是给口水喝,或许都不愿意。
沈秀一心想着嫁个好人家,她可听说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因为救了个富商,那富商便前来下聘,让自己的小儿子娶了她。
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明明之前是跟她一样的村姑,身后却跟了两个可以随便使唤的小丫鬟,全身上下的穿金戴银,让人好不羡慕。
昭娘哪里知道沈秀心中所想。
在她心中,县太爷住的地方又怎么能比得上皇宫,她见过这天底下除了天子之外最尊贵的人,还曾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昭娘想着想着心中便不由泛起酸楚。
她想到了在她死时,晔儿止不住的啼哭,那一声声婴孩的哭声,仿佛还回荡在她的耳边,昭娘只是想一想,便觉得一股刺痛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她是单纯懵懂了些,可也是从人堆里混出来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死怕是有人早有预谋。
作为太子身边唯一生下皇孙的女人,偏偏她又是个出生低微的舞姬,怎么会不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昭娘想不出来是谁要自己的性命。
太子妃和林清怡都待她极好……
突然,昭娘想到了自己中毒之后,因为疼痛,不小心抓开林清怡衣领,看到的那枚祥云玉佩……
昭娘往自己脖子上摸去,果然没有摸到玉佩,明明昨日还在的。
是不是忘在山上了?
想到自己明日还能山上,昭娘便松了口气。
昭娘小时候不止一次问过阿爹,为什么她有一块这么好看的玉佩,阿爹只说这是她娘给她的,昭娘又跑去问阿娘,阿娘却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只要她好好带着这块玉佩,不能丢,更不能送人。
昭娘一直都把这枚玉佩小心贴身带着,却在后来不甚遗失了。
昭娘想起来了,她遗失玉佩的日子便是今日。
刘春兰一直不喜欢昭娘往外跑,昭娘寄人篱下,也就乖乖的不让刘春兰有骂她的机会,今日是阿爹的忌日,昭娘顾不得其他,偷偷跑上山来,回去之后就发现玉佩不见了。
昭娘在家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沈秀又是个管不住嘴的,要是家里人捡了昭娘一定知道。
所以,她便觉得玉佩是落在小木屋里了,几次想要回来找,却都被大伯母给拦下,骂骂咧咧说她只会吃,不会做事,活像是养了个千金大小姐。
昭娘找不到机会回来,也不愿再被大伯母骂着,便想着日后找个机会回来找,却未曾想到,那是她一辈子最后一次去小木屋。
也不知是不是回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候,昭娘觉得最近自己想什么都能联想到当初自己过的凄惨生活,而周围发生的事情看到的物件,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大伯母一家是如何的狼心狗肺。
昭娘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排除心中的杂念。
她如今想的再多,在短时间之内也无法离开大伯家,不过是让过去那些不好的情绪影响自己。
昭娘在春风楼里爬摸打滚了快三年时间,知道怎样管理自己的情绪才不会吃亏。
她渐渐卸下心中的沉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6章 打骂
昭娘轻松自在的睡着了,可就在离昭娘所在不远的县城中,一个小宅子里灯火通明。
朱屠夫喝的烂醉回到家里,看到点着油灯还在摆弄些干花的苏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赔钱货!整日里就知道摆弄这些没用的干花!”
朱屠夫几步上前,一脚将苏怡面前的篓子踹开,苏怡刚刚晒好的干花全都洒在地上。
苏怡被吓了一跳,又看到干花全洒落在地上,大叫一声:“胜叔,不要!”
朱屠夫见她如此,更是气愤,又酒气上头,抬起脚在洒落在地上的干花上猛踩,直到把花瓣都踩烂了,这才收住脚。
苏怡扑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弄了好久才弄好的干花就这么废了,眼眶里涌出泪水,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她这一哭,朱屠夫更是怒不可遏,“死丫头片子,你哭谁呢?哭?!”
别人家哭丧都没她哭的这么凄惨,几片干花而已!明明就是那阴沟里的老鼠,还要摆弄得自己有多风雅似的。
苏母听到屋外的动静,赶紧出来,就看到女儿被丈夫掀翻在地板上,醉酒的丈夫还作势要打她。
苏母连忙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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