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谢氏正端着汤药进来,立即道,“不要你去,我去!横竖都是姓谢的,就不信他们敢不给我这个脸!”
程岭苦笑起来,脸上依旧挂着酒窝,“明华,你这又是何必?到底是你娘家人……”
“哼,我可没那些忘恩负义,势利小气的娘家人。只我这十几年都没回过门的姑奶奶,正好回去讨个债!”
“都不许去!”程岳沉着脸带人出声了,“那羊圈收拾好没有?若收拾好了,便把大爷抬去!”
什么?
全家人都愣在了那里。
可这个小弟虽然年纪最小,在家中却是极有权威。他这一声令下,家丁立即进屋,果真把程峰立刻连榻带人抬起就往外搬。
程岭一头雾水,“三郎,你这是要干嘛?”
程岳却道,“从今日起,不仅是大哥,还有二哥,以及两位嫂子,都得去照管那二十只羊。若有损伤,便是圣上不罚,也有程家家法伺候!”
把稀里糊涂的哥哥嫂子们全都赶了出去,程岳开始提笔写奏折了。
一笔一划,工整端丽。
等他一本奏折写完,刚去羊圈转了一圈的程岭,又神色古怪的跑了回来,“三,三郎,这,这样不好吧?”
搁笔,斜了二哥一眼,程岳反问,“有何不好?”
程岭踌躇半晌,终于咬咬牙,跺跺脚,又去羊圈了。
然后跛足老马进来问,“三爷,那给宁家带的东西,已经按您的吩咐,趁天黑悄悄送去了,也没叫人回礼。”
程岳点头,把在药炉边烘干的奏折封好,“备车,我要进宫。”
趁着宫门落锁前,他要把这封折子递上去。
然后当大梁当今的永泰帝正处理着朝政要事时,就看到了身边大太监连材,特别递上来一份折子。
“回皇上,这是英王府小公爷递上来的请罪折子。”
“哦,是他?他不是害了痨病,回乡下去了吗?”
“是。但三公子许是命大,竟是熬过来了,刚刚回京。但因没断根,这折子也按规矩,是熏了药才递上来的。”
永泰帝来了几分兴趣,却仍不愿接这折子,只命太监拿到他的面前展开。
等看到那一笔端丽正楷,永泰帝先就点了点头,然后一目十行扫完这本折子,他竟是拍案大笑,“好个程三!怪不得京城人人称赞,果真有几分才情。”
太监看他高兴,本想再说几句吉祥话,谁知帝王心思最是难猜。
永泰帝夸完便道,“那就准他所奏,让他两个哥哥在家好好养羊吧。他是病人,自然不用。不过朕瞧着他这笔字倒是不错,正好年前宫里要供奉佛经,便赏他些笔墨纸砚,多分些给他去抄。嗯,再将新贡上来的人参赐他两根,给他调养身子。”
好心的大太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