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湘儿这性子,若是等她占用了房间,还会允她们姐妹上来用?
哄傻子去吧!
这会子,宁芳倒是感念起祖母要带她们搬回金陵的用意了,这种伎俩就算没经历过,也见识过不少,于是她也不动怒,客客气气先道了个歉。
“原来表姐竟是一片好意,确实是妹妹我误会了。只是妹妹身体健壮,在表姐没来之前,已在楼上住了好几个月,也没见有什么不便和生病之处,便不再挪动了。我依旧住在上头,那旁边空着的几间,就依表姐说的布置,回头姐妹们上来使用,也是一样的。”
南湘儿噎得胸口堵得慌。
这丫头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想占现成的便宜?没门儿!
她顿时挤出眼泪汪汪,开始胡搅蛮缠,“我知道,我是外姓人,眼下又是客居在你们宁府,本不配多管你们宁府之事,随你们给个草棚我都应该住着开开心心的,可我不也是一片好心为着大家?既如此,恐这宁府也是容不下我的,我走就是!”
看她赌气当真往外走,宁四娘还没发话,梅氏先坐不住了,赶紧拦道,“二姐儿,要不你让一下吧。湘姐儿是娇客,她年纪又最大,是该多占些屋子的。只可惜眼下没有空的小院,否则都不应该挤在那月华楼才是。从前我们在海宁,大爷也是这样安排的,绍棠和两个姐儿统共才住了两间房,也给湘姐儿单独用着半进院子。”
这话听着挺维护南湘儿的,可宁芳怎么听出一股子告状的味道?
宁四娘因近来称病,一直歪在榻上,此时抬眼扫了南湘儿一眼,忽地露出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宁芳看得心中一惊。
她怎么忘了,祖母才吐了血来着?
如今竟是为了这点子小事就闹到她跟前,让她烦心,真是太不孝了!
宁芳心一软,便想让让算了。
谁知宁四娘却质问起南湘儿来,“你这动不动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脾气,是南家教的,还是你大舅舅惯的?”
她声音不大,但听得人心中却是一惊。
梅氏眼神闪了闪,垂下视线,南湘儿却仍旧犟道,“外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连你也嫌弃湘儿了么?湘儿命苦……”
“够了!”宁四娘忽地厉声打断了她,“你母亲是命苦,但你有哪里命苦?就算你从小没了娘,可南家短了你一口吃的,还是少了你一身衣裳?成日这么哭哭啼啼,稍不如心意便使性子闹脾气,我此刻便是让你走了,你又能走到哪儿去?”
南湘儿被刺得脸色变了。
她自懂事以来,便知道用亡母来威胁身边的人,讨要各种好处。可偏偏如今,那个最应该被威胁到的人,却是半点不给情面。反而狠狠戳破她的伪装,那她该怎么办?
说到底,南湘儿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精明能干。
南家人对她当然不能说不好,但也不能说很好。尤其大家族里规矩多,每个人能分到的好处就极其有限了。所以南湘儿怎么讨要,能得到的也只有那么多。
所以,她才会在三年前,宁怀瑜亲自来接时,毫不犹豫跟着人走了。
横竖她爹是个没用了,一辈子半点功名没考到,还时常病病歪歪要儿女伺候,倒不如跟着当官的舅舅出来奔一奔前程。
世家的公子小姐虽然锦衣玉食,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天真烂漫,所以南湘儿早早就学会了,顺着自己看到最有利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