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启听得如此仔细明白,连忙道谢。
世人做媒,顶多看下门户家世,少有象宁四娘这样,细心体贴的。不仅如实给出对方的情况,连适合怎样的家庭性格都做出了充分的考量。光凭她花费的这份心意,夏家都要道谢了。
只此事夏明启还不能轻易作主,表示要亲自相看一番。
宁怀璧道,“这个倒是容易,二人皆在府试,料来都必是中的。等这两日放了榜,那戴良必来我府上请安,到时让人引着你们见见。至于那齐家小子,他家前些时日曾请了我家二姐儿出去踏青,这回咱家就下个帖子,把他家小子丫头都请来做个客,你就都能瞧见了。”
夏珍珍道,“何必如此麻烦?过几天正好是绍棠生日,我看芳儿正在给她大哥哥做寿礼。不如就摆几桌酒,请他们一起来热闹热闹。大哥到时随我去坐坐,便不显得尴尬了。只那戴良如今可是你的小师爷,走得开么?”
宁怀璧道,“无事,我放他几天假便是。你跟大嫂商议一下,让绍棠去把帖子发了。那孩子性子有些孤拐,是该让他多跟人接触接触。”
夏明启看着他们夫妻有商有量,十分和谐,也是暗自欢喜。
从前这个妹妹在妹夫跟前,更象是个孩子,什么都只知道听他的。哪象如今,还有这许多主意?偏又听起来好极了,足见宁家对她的包容关爱。
夏明启想及此,已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宁珂决意全盘接下蚕丝生意,就算他一番心血要付诸东流,还是彻底放手吧。省得给宁家留下疙瘩,影响到妹妹妹夫不好做人。
回头夏珍珍当即把要给宁绍棠过寿的打算,去跟婆婆请示了一番,宁四娘也十分赞同。
“这主意很好,小孩子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再说兴哥儿今年十二,算是个整生日,又许多年没在家里过过生日了,很该庆祝一番。”
夏珍珍得了准信,便去跟梅氏说了。
梅氏听了也很欢喜,只担心儿子脾气不好,闹出笑话。
夏珍珍道,“我看兴哥儿就很好,前儿去打醮,还知道去陈大夫那里帮忙。后来替他姐妹们布施,也办得有模有样的,连三清观的观主都赞了的。”
梅氏听得微微脸红,她上回一心想着替丈夫卜卦解运,可是一文钱都没出,眼下便道,“既是给兴哥儿做生日,还是我出钱吧,只劳你帮着打点一二便是。”
夏珍珍笑道,“那可没有这样规矩。家里平常虽不给孩子们做生日,但兴哥儿却得例外。他是大哥,也是替我们芳儿还人情,自然都得算到公中的。大嫂子不如拿钱先替孩子们裁几件新衣,到时收拾得体体面面的,才象个样子。”
这个当然,梅氏答应下来,又客气着说要帮宁芳姐妹也都裁一件。
要说他们一家回来,夏珍珍也是拿了私房银子给侄儿侄女们裁过衣裳的,所以并不跟她客套,只道了谢便自去张罗了。
倒让梅氏好一阵无语。
她本就没钱,又想供着丈夫体面,哪有闲钱做这么多人的衣裳?可眼下话都说了,不做又不好。只得把自己箱子里收的几匹好料子拿出来,给家里孩子们裁新衣,又盯着儿子去下帖子。
宁绍棠得知此事,并没犯孤拐脾气。得家里这样看重,少年心里其实十分欢喜,只是苦于生平头一次去下帖子,怕搞砸了,捏着笔的手都是抖的。
梅氏见了笑道,“又不要你请什么贵人,不过是些交好的亲戚同窗,纵写得不好又有谁会怪罪?”
宁绍棠却摇头道,“二妹妹的字就写得很好,平时没人瞧见也就罢了,若如今帖子上我的字还不如她,只怕人家要笑的。”
梅氏近日钱花多了,本就有些疙瘩,闻言顿时埋怨起来,“一个女孩子,写那么好干嘛?倒压着兄弟都出不了头了。”
宁绍棠奇道,“娘你这话怎么说的?姐妹们为何不能把字练好?就因为二妹妹写得好,才逼得做兄弟的更要上进啊!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二妹妹,让她指点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