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瑜忙问出了何事,他知道嫡母的脾气,如果不是当真出了大事,断然不会开这个口。
下人瞟了南湘儿一眼,方道,“是南家来人了,说咱们大姑爷,没了。”
梅氏听得大吃一惊,再看南湘儿也变了脸色,不过她的第一句话却是冲着宁怀瑜说的,“大舅舅,我可不要回家守孝!”
梅氏皱眉。
这话实在太无礼了,哪有亲爹过世了,不问青红皂白,只关心自己要不要回家守孝的?
再说,身为嫡长女,父亲没了,不回家奔丧,象话吗?
她急忙催着丈夫回去,可宁怀瑜目光闪了闪,却跟梅氏说,“你带湘儿快回去,只说庙里的方丈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身带煞气,出不得远门。我便只好在这寺中闭关,给姐夫做七七四十九法事尽心了。”
南湘儿一惊,“大舅舅,你不管我么?”
宁怀瑜道,“傻丫头,若我不回去,你祖母哪里再找人送你回家?”
宁怀璧在任上,不可能告假。宁四娘是长辈,也不好去给个晚辈奔丧,总不能让南湘儿自己回去。
于是南湘儿听明白后,反倒笑了,“还是舅舅想得周全!”
宁怀瑜见此也忍不住轻拍了她一记,“这种时候你怎么能笑?回去便是装,也要装个哭样儿来,越惨越好。再有你那婚事,要不就听你外祖母的,不管是简家还是傅家,先订下一家再说。否则你这守孝三年过去,都多大了?”
南湘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今年下半年就要满十五了,如今说亲正合适。可三年之后就十八了,那可是十足的老姑娘!
到时别说她还挑三拣四,别人不挑拣她就不错了。
南湘儿不甘心,可如今却也无法。宁怀瑜又再三叮嘱梅氏,一定要把话给宁四娘带到。
梅氏本不愿意,可她素来逆来顺受惯了,只得记下。
等匆匆赶回宁府,宁四娘已经命人赶着给南湘儿准备了麻布孝衣。洗了脂粉,去了簪环,梅氏才带她去到宁四娘那边说话,果然就见到两个从南家过来报丧的老仆。
“……三爷去年冬天赏了场雪,回来就有些咳嗽。起初没留意,又赶上快过年了,怕长辈烦恼,便自己扛着。谁知年后就躺下了,寻医问药,请了无数大夫,都说拖得太久,不好医治了。原是早想来府上说一声,偏偏又听说这边官司打得厉害,连四皇子也在。家里怕惊扰府上,也是盼着三爷能好,便压着没说。谁知上月初五夜里,三爷便没了,便赶紧打发小的们来报信。只家里老太太说,若有孝心,在哪里守着也是一样的。不拘一定要回去,横竖有亲家太太看着,家里也是放心的。”
南湘儿听到这儿,心中窃喜,才想说几句“女儿不孝,就在这边守着”之类的话,宁四娘却是面沉似水的开了口。
“虽府上老太太信我,但礼不可废。湘儿你去收拾收拾,明日便送你回南昌,送父亲下葬!我记得南昌风俗,亦是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若路上赶一赶,还是赶得到的吧?”
南府下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他们下人出门,一路坐些小船也只用了不到半月,便到了金陵,若是主子出门,舍得花钱坐大船,肯定速度更快。只家中让他们出来的时候,可是没打算着让南湘儿回去奔丧的,这么急匆匆的赶回去,家里怪罪可怎么办?
但宁四娘显然是已经决定了,完全不想跟他们多说,便吩咐人带他们下去休息。只回头却是气得一拍桌子,“简直欺人太甚!”
南湘儿还不知好歹的问,“既然家里都不让我回去,大舅舅又病着,不如……”
宁四娘却一个耳光子,打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