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因贫寒被人欺侮,在学堂崭露头角,被族人重视后,便开始对年幼的乡亲小伙伴们各种欺压报复。
中了进士便跟宗族断绝关系,师长好友纷纷来信劝说,他只是不听,于是便也断了联系。
然后等到他在桃县获罪,才发现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所以他只好拿酒来麻醉自己,成天喝得醉醺醺的,每天去城门口当差,对那些没念过多少书的同僚们总是冷嘲热讽。
其实他们当中,也有不错的人。象老郑,力气大,就曾帮他爹修过房子,老何的老婆心最善,私下给过他孩子好几回糖,可他也没跟人说过一句好话。
收到宁怀璧的年礼时,他爹曾说,要不要分一点给这两家送去,可他却小气的不肯了。觉得那点子小事,凭什么要他报答?
然后,便到了今天……
微凉的春风吹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唐誉再度睁开眼,才发现天色已暗。而他的眼角,已渗出悔恨的泪水。
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火苗开始跳动。让他抬起脚,往归家的方向而去。
直到深夜进了屋,妻子看他回来,居然没带一身酒气,颇为诧异的抬起眼,连话都忘了说。
唐誉忽地心中一痛。
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过得日子,竟让妻子如此作想?再看昏黄灯光下的她,竟是生出丝丝白发,更是难过。
要说妻子也是好人家出身,因岳父看中他的人才,才把女儿许配给他,可这些年他是怎么待她的?
“誉儿你回来了,吃了吗?我让你娘在灶上给你留了碗饭,让你媳妇煮给你吃吧。”
看老爹也披着衣裳从隔壁出来看他,唐誉忙咽下喉头哽咽,“是我吵着你们了?快回去睡吧。不,爹,您等一下。”
“怎么?”
唐誉再看一眼佝偻着身子的老爹,再也忍不住的跪下了,“爹,儿子这些年错了。累您和娘,还有媳妇,都受苦了!”
唐老爹听得一愣,半晌才颤抖着将手放在儿子头上,“誉儿呀,你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跟爹说,别吓唬你爹呀!”
唐誉抱着爹的双腿,泪流满面,“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想给族长去封信,我想跟他道个歉。当年要分宗,真的是我错了……”
唐老爹这回愣的时间更长一些,他左右看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在梦中。直到儿媳妇捂着嘴,哭着跟他拼命点头。
“爹,这不是做梦,真不是做梦!是相公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唐老爹瞬间老泪滂沱,重重一巴掌打在儿子肩上,脸上却带着欢喜的泪。
“那你还跪着干什么?快快点灯,我帮你磨墨!再给你先生也写一封,你说他教你那些年容易么?资助了你多少笔墨纸张。可你这孩子,都多少年了也不给人去封信,象话吗?”
“嗯,我听爹的。我写,我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