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可能是王妃吧?
赵同虽然不精明,可也不傻。
他都不傻,那当主子的能天天干这倒贴钱的买卖么?
因百灵说了,这事可不是短期的,只要王妃在府上一天,这借贷之事都是长期有效的。
也不仅是做衣裳啦,象是生了病想看大夫,家里办喜事想请个厨子掌个勺做几个菜,只要不逾矩,都可以来赊欠。
赵同想不出他家王妃在谋算什么,但有个很明显的感觉就是,下人们都更忙了起来。
哪怕府里进了许多小不点的家生子,分摊了好几个院子的打扫之事,但剩下的人却更忙了。
园子里划成了片,有管竹林的,有管花木的,就连随同来王府的另一个老太监杜常,也分了一片荷塘打理。
他老家是江南的,打小在湖边长大,种莲挖藕都是睁眼就学的本事。今儿中午还显摆了一篮子水嫩嫩的红菱角,让何善做了小炒,给王妃加菜。
王妃吃着好,命厨房再去炒两盘子给两个嫂嫂送去,还说晚上要给府里的三位爷加菜。若有多的,她还想要些送后门娘家和庆平公主。
于是这会子,杜常那老东西就顶着热辣辣的日头,又颠颠儿的跑到湖上收菱角去了。
老狗腿子,中暑才活该!
心里正骂着,忽地用完午饭的宁芳命人喊他进去了。赵同赶紧收了心思,擦了擦汗,才乐颠颠的快步进去。
“王妃可是想松快松快,捶捶腿?”
宁芳一笑,旁边百灵拿了一匣子银钱过来,“你们几个入府的时间晚,没赶上初一府上发月例,但这些时也着实辛苦了,所以王妃格外开恩,也发半个月的月例。这是你们八个人的总数,你过来画个押吧。”
才来几天便有钱拿,自然人人欢喜。只赵同画了押,再看着那堆银钱,忽地就有些皱眉。
若按照从前宫中规矩,管事的拿了月例再往下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剥层皮。可在这个王妃不讲究宫中规矩的王府里,这钱到底该怎么发呢?
八个太监,四大四小。百灵给了四两银子,两吊钱,显然他们四个大太监是一人一两银子,四个小太监是五百文。
虽说他如今自认在八个太监中,算是个领头的,可宁芳从没给个正式的说法。
若自己拿了,岂不烫手?可若是不接,岂不显得自己无能?
赵同想想,道了句,“我们如今还欠着针线房的债呢,不如拿去抵债吧。”
谁知宁芳当即道,“无妨。那抵债说好了是从下月月例起开始算,这个是额外贴补你们日用的,拿着吧。”
她一说完,孔雀就开始送客,赵同只得退下。可这钱该怎么发,他着实犯起了愁。
宁芳的意思他估摸到了一点,怕是想用他,又想看看他的手段,可这要怎么弄呢?在宫里几十年,他还从没见过宁芳这样的主子,她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下人呢?
看这老太监愁云惨淡的出去,孔雀抿嘴低笑,“恐怕他这回去要思量半天了。回头我就让人把发钱的风声送出去,看他怎么办!”
宁芳也笑了,“平日里看你稳重,却原来也是个促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