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心中暗道可惜,却就此打消了这个念头,另给白敏中寻人不提。
只画眉到底怀揣了一份心事,晚上便给同屋的百灵看出来了。追问几句,画眉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便如实说了。
结果百灵听了,摇头嗔道,“姐姐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这会子嫌给人做小不好听,回头可别妒忌。白先生是王爷都要倚重之人,他的妾自与寻常不同。再说白夫人远在老家,相见还不知何日。这要是嫁了,跟正头太太有什么两样?姐姐老实跟我说,你到底为何不愿?”
画眉纠结再三,方道,“白先生再好,年纪到底大了几岁。我爹便是比我娘大了十来岁,老得就快,后头生病要钱吃药,才连我也保不住。我被卖时,我娘就拉着我的手说,将来无论如何,还是得找个年纪相当的才好。”
百灵听了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我的姐姐,你爹跟白先生的情况能一样吗?咱们王爷算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聪明人吧?白先生若是那等没用的,能糊弄到他留在府里?若是个没本事的,就象我爹我娘,好手好脚,年轻力壮,不一样卖儿卖女?”
画眉给说得讪讪起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到底做小,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百灵道,“做小是不光彩,但也得分人分事。白先生这个,我倒觉得可以。要不是王妃替你考虑好了后路,也不会跟姐姐提。姐姐要是后悔了,我还能去帮你跟王妃说说。否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画眉有些心动,却又下不了决心,只敷衍道,“再说吧。”
百灵不好多说,只心里却有猜到几分画眉的真实心意。
她是见到念葭嫁得极好,如今都成了官太太,自然也动了心思。可念葭那样的运气,是一般二般的人能遇得到的?就算遇到了,可寻常有几个女子敢在丈夫出征前,就自请嫁人的?
人生总会有冒险,没什么事是十拿九稳的。
画眉别的都好,不贪钱,不贪名,就是性子太稳当了,什么都想求个如意妥帖,这样反而艰难。
转眼到了次日,戚夫人果然守信,一大清早就打发了府医过来,居然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挺矮,瘦瘦小小,长得其貌不扬,偏偏鼻孔朝天,一副债主模样。
这样子不讨喜,世人都不会喜欢,偏偏宁小王妃对人十分礼貌和气。也不急着叫他去诊治,先请人坐下,还命丫鬟送上香茶点心,说起客气话。
“麻烦大夫辛苦走这么一趟,请问您贵姓?如何称呼”
这大夫此时才收起鼻孔朝天的模样,恭敬道出名姓。
有趣的是,他姓贾,还有个更加有趣的名字,叫贾还魂。
宁芳好奇道,“这名字可有深意?方便说吗?”
贾还魂咧嘴笑道,“因小人生下来时憋住了气息,打了不哭,拍了不动,家人原以为是个死胎,几乎都要放弃了。只我娘不信,抓了我爹的金针,就往我屁股上一扎,谁知就把我扎得啼哭起来。后祖母说我算是拣了条命,恐惊动鬼神,便故意起了这个名字,以期骗过鬼神,平安长大。”
“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名字极好。今日就麻烦贾大夫你了。”
看他说话风趣,性子开朗,很合宁芳胃口,索性让人把余远志也请了出来,陪着这位年轻的贾大夫去探病。
先去看了程岭,再去瞧了程岳。
贾还魂对之前的治疗没什么异议,对玉笙的防治措施尤为赞赏。
只是叹息,“这也就是在王府之中,才有这个条件,军中条件差,可做不到这样干净。我们都督算是心慈之人,专门拔了班兄弟帮我照料伤员。可许多兄弟还是救不回来,或是救回来了,也不得不锯手断脚,甚是凄惨。”
这个谁都没法子,倒是宁芳听见心下不忍,多嘴道了句。
“你做不到这样干净,把能做的做到不行么?譬如做些这样照料病人的长袍,还有给伤患裹伤的布条。用不上这样好布,买些便宜的用药水煮了晒干,倒也不算太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