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会子闲话,宁芳体谅孕妇辛苦,便让念葭告辞了。
走时,特意送了她几大提篮子吃食。
她还记得当年念葭陪她在宫中过小年时,自己答应过她,有朝一日回去了,要请她吃许多丸子。所以让厨房炸了许多萝卜丸子豆腐丸子,还特意回宁府要了念葭最爱的四喜丸子。
等上了马车,念葭揭开食盒,看着这些丸子时,眼圈都红了。
汪思归觉得诧异,“你这孩子怎么馋成这样了?见着吃的,竟高兴得哭了?”
等念葭把当年旧事说了,汪思归叹道,“王妃是个念旧情的人,好好处着吧,不会亏了你和你女婿的。”
因人家待他女儿好,他也想着要如何回报一二,忽地想起一事。
“哎,那宁家几位舅爷,也要准备回江南了吧?要不我给他们弄条船?”
田夫人称霸海上,这几年因生意做得大,除了自家船队又壮大了,汪思归也颇认识了些水上的正经人家。
他开口去弄船,必是靠谱的。
念葭道,“行啊,回头我打发人去问问二太太。爹,你们就不能多留段时日吗?”
汪思归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头,“傻孩子,如今你都是官夫人了,行事得有个章法。按说我和你娘都不该来见你女婿,可不看一眼实在是放心不下。如今既看到你们过得好,早该走了。
你当初可是‘无父无母’才卖到宁家的,这会子又上哪儿来的爹娘兄弟呢?咱们对外虽说的是义父义母,也只好哄哄外人罢了。如今连你婆婆都起了疑心,话里话外打听咱家底细。再留下去,便是让你女婿难做了。”
念葭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早知如此,我嫁他干嘛?连自己岳父岳母都护不住,当那个官儿,还有什么用?”
“闭嘴!”汪思归难得严厉起来,“咱们这样人家,是他能护得住的吗?你女婿算是有良心的,得了功名回来还肯要你,你还想要他怎样?你若心存怨怼,那我和你娘这回真算来错了,往后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见老爹动了真火,念葭含着眼泪,低头认错了。
汪思归才道,“孩子,你要懂得惜福。你女婿肯对你好,你就要懂得替他着想,这样两口子才能恩恩爱爱的过下去。你看看王妃,小小年纪就顶着骂名嫁到王府,她有半分怨怼之意吗?还是跟你说过半句埋怨的话?”
念葭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汪思归叹道,“她不说,但谁的生活会是全然如意的呢?这话你娘原不忍心跟你说,可如今看来,爹却要点醒你几句。你女婿这会子是跟你好,但过个十年二十年,他官当得大了,你也老了,他会不会嫌弃你,会不会想着纳妾?”
念葭悚然而惊,声音都打颤了,“不,不会吧?”
汪思归苦笑,“爹也是男人,了解男人的心思。象我跟你娘,是人到中年才结的夫妻,大家都过了折腾的年纪,又患难与共的,故此我不嫌弃她跟过别人,她也不嫌弃我来历不明。可你和你女婿不一样,你们虽有过恩情,到底年纪太轻了。此时好,谁能担保将来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你更要在你女婿肯跟你好的时候,跟他一条心,替他打点好家里,照顾好老娘弟妹。让他日后纵有了别的想法,也能记得你的好处,守着待你的底线,你这个官夫人才能真正当得稳当。你将来的孩子们,也才能过得安稳。你懂么?”
念葭抚着还不明显的小腹,郑重点了点头。
她在宁家那些年,可不是白过的。
宁芳教了她们烹饪管账,还有更重要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