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
夏老太公躺在床上,明明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忽地睁开老眼,喃喃,“珍珍,珍珍……”
守在床边的夏明启,舀起一勺参汤,小心的送到他的唇边,“爹,您又想小妹了么?她在京城呢,远得很,只怕是赶不回来了。不过她过得好,咱们也能放心不是?”
可夏老太公却不肯喝了,只吃力的抬起布满老年斑的手,虚弱的道,“珍珍,珍珍回来了……”
夏明启还想劝,却只听身后一阵跑步风响,然后眼前一花,一个穿着玄色貂皮斗篷的女子就冲到了夏老太公的床前,握着老人抬起了手,扑通跪下。
“爹,爹我在呢。我回来了,珍珍回来了!”说着话,眼泪已经如雨般落下。
夏明启惊奇不已,随即也湿了眼眶。
到底爹娘还是最疼小妹,从小哪怕夏珍珍发出极细微的一点动静,夏老太公夫妇是无论如何也听得见的。
夏老太公的手,被小女儿紧紧握着,笑得温暖之极。
“不哭,珍儿不哭……爹老啦,要去见你娘了。要不你娘一个人,该着急了……”
夏珍珍哭着,跟小时候一起耍起无赖,“我不要爹走!不要……娘已经没了,我不要爹爹也离开我。”
“好孩子,莫哭莫哭。对了……你快看,看看这是谁?”
夏珍珍泪眼朦胧间,顺着夏老太公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竟是呆了。
眼前的中年男子,早已不是她记忆的模样,却因着那份深藏血脉的本能,让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二哥哥?”
“珍宝妹!”
话音才落,夏珍珍那才断了一瞬的眼泪,重又如雨般落下。
汪思归,也是夏家走失多年的夏明泰,也禁不住又淌下泪来。
因兄妹年纪差距太大,爹娘又将小幺女娇贵,所以夏珍珍小时候,几个哥哥总半是玩笑半是含酸的管她叫珍宝妹。
这都多少年了,还能这么叫一声妹妹,汪思归心中自是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当日,他在握着那只夏老太公曾经用过的银扣子,终于想起身世后,即刻就带着妻儿回了泰兴老家。
此番相认,自然又是一番悲喜交加。
因怕连累夏家,田夫人一直避开了众人视线。只在某日夜间悄悄进府,给夏老太公磕了个头,敬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