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婆子面生,辛姨娘不太认得,可她见了辛姨娘却道,“小姐,您还记得老奴吗?当年,您把老奴卖掉的时候,可是好狠的心啊!”
辛姨娘一下被蒙到了,还真以为是自己从前卖掉的婆子,“你,你是老赵家的?你可不要乱讲话,你的儿孙还在辛家庄子上讨饭吃呢!”
那婆子冷笑道,“老奴还没张口,小姐怎知我要胡说?这只镯子还是您赏给老奴的,你要老奴保守的秘密,我可一直记着。”
辛姨娘不认得这婆子了,却记得这镯子,确实是自家旧物。她一下慌了神,气急败坏道,“你,你不要胡说!之前稳婆看过都说,我要生儿子,太太才是要生小姐的!安哥儿,安哥儿就是我生的!”
可这话说出来,几乎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众人一片哗然。
尤其是宁四娘,指甲几乎掐破手心,“稳婆说的?那稳婆可是你一定要请来的!”
那婆子道,“老太太好记性,就是我们小姐要请的。还是打发老奴我去请的,足足给了三百两银子呢。我还记得小姐亲口吩咐说,无论如何,她生出来的得是儿子,太太生的,只能是女儿。”
“你胡说,胡说!”辛姨娘尖叫起来,“我哪有三百两银子给她?明明——”
她掩着嘴,惊恐的看向四周,突然又向宁怀璧爬去,“二爷,二爷你快救救我!二姑奶奶要弄死我,她要弄死我!”
宁怀璧的脸色比宁芳还要冰冷,“我女儿什么时候要弄死你了?这里又有谁要弄死你的?被你快要弄死的,是我儿子,我的儿子!”
辛姨娘从来没看他发过这么大脾气,惊骇之余,放声大哭,“可我,我真没想着害死顺哥儿呀,我还放了这许多血,都是我的血!”
宁怀璧挥手把她那半盅血打翻,愤怒之极,“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吗?你没想着害死顺哥儿,可偏偏就快害死他了!我有时候都怀疑,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半分心肝,到底还有没有半分为母之心?”
“我——”
“爹怀疑的极是!”打断辛姨娘的,还是宁芳。
她缓缓起身,走到安哥儿面前,轻轻抚上他的脸庞。
“打小,我就不止一次听人说,二弟跟我生得象。他跟我,跟娘一样,都是圆脸。坐船从来不晕,跟我一样喜欢粘着夏家几个舅舅,偏偏几个舅舅也爱他。从前我只以为,这约摸是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直到我遇到赵婆子,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芳儿!”宁怀璧眼神痛苦的看着女儿,又落在白着小脸,如受惊的小鸟般,不住颤抖的小女儿宁萍身上。
可宁芳摇头道,“爹,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事实总归是事实。”
辛姨娘尖叫起来,“五姐儿不是我生的,她是太太生的!二姑奶奶,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王妃,就胡说八道!”
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岂不相当于不打自招?
宁萍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只是死死的咬着唇,不让它掉下来。
宁茵牵着宁萍,不安的喊了声,“二姐……”
连安哥儿都不忍的扯着宁芳的衣襟,祈求的看着她。
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