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吹过马车,有边军护送的众人自然无需担心再有敌袭,而远远的江边上,缓缓聚集的黑色身影,再看到离开的车队后再次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七日后。
南召边军从金沙江边一路护送南瑾瑜他们一行回南召,路上无论是打尖住店还是官家驿站都顺利无比,仅仅七日他们便行至贵县,再走三日便能到南召府了。
唯独,萧琛依然昏迷不醒。
“姑娘,贵县的小吃很出名,咱们在县城中歇上一个时辰,午膳之后继续赶路如何?”
绿毛龟小意的问道,自打他们江边脱险之后,郡主便不曾下过马车,就算是下马车住店,她也决计不会离开秦王殿下半步。
“嗯,大哥哥做主便是,我都听他的。”
南瑾瑜应声道,视线停留在身边已经恢复了常色的萧琛,却迟迟不见他有醒来的迹象。
“哎!”
绿毛龟应道,转身跑到后面的马车中,将南瑾瑜的话如实转告了白瑾堂和白水晶。
两人听完面面相觑,着急上火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焦。
“我说吧,你这么骗她,时日久了,她大概会更伤心的……”
白水晶叹了口气,当日在江边秦王已经是直接闭气陷入假死,如今噬心蛊未解他重伤又未愈,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嘘!”
白瑾堂连忙捂住她的嘴,几时阻止了她说出更多不得了的话来,脸色却没有太多担忧。
噬心蛊虽可怕,但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具体可行的法子,如今要担心的便只是萧琛的身体是否扛得住到蛊毒解除……
“唔,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
白水晶眨眼,伸着脑袋看前面的马车,却发现南瑾瑜依然没有半点儿动静,仿佛她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行了,大伙儿都去用膳吧。”
白瑾堂发话道,视线停留在夜影他们几人身上,欲言又止。
秦王殿下的侍卫自然是十分了解他的,只是噬心蛊可怕之处便在于反噬极其严重,萧琛功力全失相当于瞬间没了控制噬心蛊的力量,后果自然越发可怕。
“小瑜还是不肯下车?”
白水晶揉了揉眉心,拢紧身上的火红裘皮大氅,踩着鹿皮靴下了马车。
“嗯。”
绿毛龟点头,扶着她下了马车,然后识相的退到了一旁。
“我……”
“算了,由着她去吧。咱们赶紧吃完赶路才是正经。”
白瑾堂冲她摇摇头,拉着人往客栈里头去了。
劝慰是最没用的东西,对于小瑜而言,早日到达南召治好萧琛,比什么都要紧!
“嗯。”
白水晶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南瑾瑜的马车,到底还是乖乖地跟着白瑾堂进了客栈。
人群息壤的街角,几个行动鬼祟的人来回出没,最终在看到白瑾堂和白水晶之后,隐在了巷尾消失不见了。
新翻修的院落瞧着与外面的破败风景格格不入,主屋里坐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听到门外通禀的声音后,蹭的站了起来。
“看到人了吗?”
艳丽的之色袍子在灰白的冬日显得格格不入,说话的声音分明是男子,只是语气神态却扭捏又酸腐,像极了小倌馆儿里的头牌。
仔细一瞧,此人竟然是销声匿迹许久投靠了忠义侯作男宠的董佳梁。
“回公子的话,距离太远不曾瞧见,属下等只看到白大人和暗河地下城的城主白水晶二人,秦王身边的侍卫都神出鬼没的,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侍卫强压着心底的反胃和不适,尽量保持心态平和。
主子派出来几乎所有的暗卫,结果都被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自以为是的毁了!
如今秦王和天晴郡主下落不明,他不仅不回头禀报,竟然领着余下的人追踪至此,当真以为主子宠他便可以无法无天吗?
“区区一个白瑾堂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本公子怎么听说你们曾是最骁勇善战的骑兵,如今一看也不过尔尔……”
董佳梁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手里端着个新的紫砂茶盏,神色透着几分扭曲。
那日在江边他亲眼看着南瑾瑜与她的婢女落入湖心,之后南召边军便赶到了,他们不得不立刻撤离,后续如何他的人便没能看清清楚。
萧琛昏迷之后究竟死没死?南瑾瑜是否还活着,他都必须要确定!
“公子此言差矣,南召边军是南召最精锐的部队,极擅山地作战,我等毕竟寡不敌众,自然是暗处打探较为稳妥……”
侍卫面色青黑,若非碍于此人受宠如日中天,弟兄们早就想将他剁了喂狗去了。
“哼!技不如人也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罢了!本公子不管你们行不行,限你们今日之内,找回查清楚那辆马车中是否有秦王和天晴郡主在内,其余的我一概不听。”
董佳梁睨了他一眼,嫌弃的神色溢于言表。
听闻,白樱一路逃到洛县,又闹出来不少幺蛾子,最终还是死在了萧琛手里。
一个狠心得连青梅竹马的义妹都能杀的男人,想来也不会这么轻易便死了,他得带着他的尸体回去邀功啊!
至于南瑾瑜,终究是他心里求而不得的那抹白月光,他至今不愿相信她那把轻易便死了,梦里时常还能梦到的……
“是……公子放心。”
侍卫垂下眼睑,冲门外的人打了个手势,转身消失在院中。
闹市之中,南瑾瑜的马车缓缓进了客栈的后院,南召边军没有入城,只是遣了精锐的人手保护他们,而夜影等人也因为受伤严重,皆隐藏在马车中养伤。
“咚咚咚!”
绿毛龟拎着食盒立在马车前,心里还惦记着方才主人叮嘱过的话,要他别拉着一张鬼脸吓人,着实太难看。
“谁?”
南瑾瑜睁开眼,将车窗打开小半扇,接过他递进来的食盒。
“嘿嘿嘿,姑娘吃好喝好,缺什么就唤我,青衣姐姐这几日也见好了,再过几日她便能回来伺候了。”
绿毛龟嬉皮笑脸道,脸上的鬼纹面淡了不少,看着竟然有几分清秀。
“多谢。”
南瑾瑜冲他点点头,想到每日来三次的青衣,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夜白与她倒是第三日上便醒了,而后被她强行要求躺着养伤,这几日身体已经渐好,瞧着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客气客气!您太客气了,这是小的该做的。”
小鬼不好意思的摸着头,想起自家主人暴力又崩溃的脾气,人比人哎真是能气死鬼呐!
短短几句话,南瑾瑜已经觉得费尽心神,待小鬼走后,才缓缓打开食盒,味同嚼蜡的吃着里面的各色精致食物。
客栈的屋顶上,窥视的眼睛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般,一个接一个传了出去,只是传到客栈外的时候,忽然感觉侯间一甜,血腥味冲天而出,飞溅在半空中形成一道诡异的血幕。
哧!哧!哧!哧!哧……
探子一个接一个倒下,唯有最外围隐在暗处的侍卫侥幸捡了条命,他趁着对方发现之前迅速的消失在巷尾,瑟瑟发抖的身影看起来像极了丧家之犬。
嘭!
巷子尽头破败的门猛地被人撞开,来人几乎是滚进院内,随后连滚带爬的进了正房。
“这么快便回来了?”
董佳梁搁下手里的紫砂壶,似笑非笑的看着惊慌失措的侍卫,心底已经了然。
如若不是秦王还活着,他们约莫也不会吓成这幅鬼样子。
“公、公子!天晴郡主还活着!弟兄们被人盯上,全都没能回来!”
侍卫一抹脸上的泪,觉得自己撞到了鬼。
他甚至没看清楚隐藏在暗处的弟兄们是如何被人捉住的,便倒下了。
“嗯?什么人有这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