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还在,是不是已经当医生了?妈说你成绩也好,那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医生,说不定早就升职当了主任。”
“我只能趁他们不在来看你,每年都来得很晚但一定会来,哥,不准生气。”
江遇用手帮他擦干净了墓碑,对着照片微微一笑道:“我早晚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
下去的途中没看见一个人,只有大风与他作伴。灯光微弱,身影一遮挡就看不清路,江遇手插兜里头被冷风吹得昏昏沉沉,倒也不觉得害怕了。
江遇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算到了大门口,呼出的气息仿佛都是冷的,路边光芒泛着橙,投落的很安静,无声无息落在一个人的肩头。
訾落不知道在路灯下站了多久,江遇远远看着他,目光对上后才终于笑了起来。
他们往彼此的方向靠近,訾落走近时看清了江遇的面容,探出手来摸了几下他的眼底,感觉到他不仅疲惫脸上也冰凉时,没有犹豫,整个手掌都覆住了他半张脸。
訾落的手很暖,江遇被冻了一下午本来都已经麻木了,但这令人安心的温热实在来得太是时候,惹得他心里架起来的保护墙在这一刻坍塌的彻底。江遇没忍住鼻头一酸,只能低头笑了一下掩饰住,抬手握住了訾落的手背。
江遇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訾落皱起了眉头把他的手反握在手心,顺势一拉抱他在怀里,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
江遇脸埋在他肩膀处不说话,訾落等到很久后才开口说:“饿不饿?”
“饿。”江遇调整好了情绪,说,“还渴。”
訾落把手套掏了出来想给他戴上,但借着路灯的光看到了手背上细长的伤口,他一把抓紧:“怎么回事?那只手我看看。”
两只手都有,訾落问:“摔倒了?”
江遇看着他,没把手抽回来:“没有,估计被树枝蹭到了,没事。”
訾落没说话,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江遇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笑道:“心疼我吗?”
訾落叹了声:“你说呢?”
“你看都没流血,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江遇拉着他往下走,“怎么突然来了?”
“上面信号不好么?给你发消息没回我就直接过来等你了,以后……”訾落一边走一边给他套上手套,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不介意的话我和你一起上去。”
江遇歪着脑袋看訾落的侧脸,扬起笑容说:“怎么会,我还怕你介意呢。”
訾落摇了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店面,说:“去步行街吃饭吧,离得近,你身上太凉了,喝点热的东西。”
“好。”江遇拽拽手套,“听你的。”
訾落点了两大碗粥往江遇面前一放,江遇看着愣了一下:“喂猪呢?!”
“你先喝,喝不完我喝。”訾落端来一笼蒸饺和其他油炸的面食,“吃吧。”
这粥确实香,江遇喝完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吃了几个小烧饼,把剩下一碗推到訾落面前:“还热着呢,这碗我没动。”
訾落点的正好,俩人把饭消灭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江遇没休息好又被冷风吹了一下午,此时吃饱了全身跟着暖和起来,舒适的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訾落的目光随着他手抬起又落下,刚才视线昏暗看不清楚,此时店里的灯光明亮耀眼,照得江遇手背上的伤口看起来更严重了点。
俩人打车到了百花巷口,江遇走得很慢很慢,到最后半天都挪不了几米,訾落回头看他:“怎么了?”
江遇停了下来:“我跟你走吧。”
訾落笑道:“去哪?”
江遇说:“你去哪我去哪。”
“哦。”訾落拉着他往前走,“那走吧,回家。”
江家好像没有人在,到处漆黑一片。谢小安看见两个人后问了几句就回屋了,訾落开了空调,把那套奶牛睡衣给他掏出来:“我先去洗,洗完浴室里正好暖和了。我给你放水你好好泡一泡。”
江遇脱了外套整个人瘫在訾落床上,没吭声。訾落返回去捏住他的下巴,轻声说:“听到没?现在不许睡。”
“知道了。”江遇睁开眼睛看他,“你去吧。”
怕江遇会睡着訾落洗澡洗得很快,头发都没吹直接进屋要喊人,结果江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訾落走过去拍拍他的脸:“江遇?起来洗澡。”
江遇不理他。
訾落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脸上,江遇皱了下眉头摸摸脸,喃喃道:“啊,下雨了……”
“……”訾落哭笑不得,搂住他的脖子把人扶了起来晃了晃,“不能睡,洗完澡再睡,不然感冒了怎么办。”
江遇被晃醒了,拿着奶牛睡衣进了浴室。上一个人刚洗完的浴室此刻雾气朦胧热气逼人,沐浴香还没有全部散去,江遇往里走,看见了满浴缸的水。
訾落对着空调吹了会儿头发,但是空调太干燥,他拿了面霜擦擦脸,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他怕江遇泡澡过程中睡着了,放心不下去敲浴室的门:“江遇?”
“啊。”江遇躺在浴缸里浑身舒坦差点睡着,被这么一叫猛地清醒,“怎么了?”
訾落说:“没。”
江遇看着那扇门:“我还以为你要进来给我搓澡呢。”
訾落:“……”
水温挺烫的,江遇进屋后脖子都通红,訾落坐在床上等了他半天:“过来。”
江遇上了床闭着眼睛跪坐在他面前,訾落捏了两块面霜在他脸上揉啊揉,揉完了说:“手伸出来。”
訾落给他手背的伤口擦了点药水,这才说:“好了,可以睡了。”
“我这会儿又没那么困了。”江遇睁开眼睛看他。
訾落问:“那你刚才闭眼睛干嘛。”
“我怕我忍不住,”江遇看着他的眼睛说完了整句话,“想抱你。”
訾落和他对视几秒,手指点了一下他的手背,随后张开双臂:“来吧。”
话音未落江遇已经扑了过去,訾落牢牢接住他往床上倒,俩人一起翻了个滚闹腾了一阵,江遇把他压在身下不动了。
訾落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睡觉那样。
轻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来:“是不是很难过?”
“还行。”不难过是假,但是他早已习惯,习惯到不会说出口,甚至不知道怎么说,江遇偏了下头听着訾落的心跳,“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訾落没再追问。
“我跟他们一样想念江莱。”
“嗯。”訾落手往上滑摸了下他并未干透的发,“没关系江遇。”
江遇笑道:“嗯,没关系。”
俩人以这个姿势聊了会儿天,江遇抱他抱舒服了,这会儿眼睛困到睁不开。訾落听不见他说话声低头看看,发现江遇从他身上慢慢滑了下去,现在已经进入梦乡。
訾落指腹从他脸颊滑过,轻轻低头凑近,闻到了面霜的淡香。
“好好睡吧。”一吻落在江遇的脸颊,訾落看着他说,“晚安,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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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江遇歌单里的其中一首钢琴曲
拓郎とアズ——渡辺俊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