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夜色,仿佛是一张最好的保护网,将他和应紫紧紧地裹在了一起。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小时候,我妈喜欢坐在那座古堡的窗边弹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地响了起来,“她会唱很多很多的歌,有时候高兴了就信口编几句,都很好听,我特别喜欢。”

应紫的手托着下巴,仰脸默默倾听着。

“那时候我爷爷和奶奶还在,他们喜欢我爸的第二个老婆,不喜欢我妈,而且肖家一大家子人是非太多,我妈不喜欢呆在老宅,就经常带着我飞去m国的古堡小住,”肖一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时候的生活,让他在多年以后想起来都觉得幸福,“我爸虽然很忙,但是一有空就飞过来陪着我们,我们一家三口经常一起出去野营,还在古堡里招待我的同学和朋友,过得很开心。”

哪一年开始变了的呢?

应该是从他上初中开始,他日渐长大,有了自己的爱好和交际圈,孙覃一个人无聊,重新开始接触了以前的圈子。

初二的那年暑假,他和孙覃再次去古堡度假,这一次肖宁东却没有陪同,有一天半夜,他偶尔从分机中听到了父母在电话里吵架。

“我已经为你和一墨放弃了很多,肖宁东,你不能这么自私。”向来要强的母亲,声音有点哽咽。

他不懂,为什么孙覃一直觉得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很多?难道这不是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应该做的吗?

在肖家,所有的女性都是全职主妇,全心全意地照顾丈夫和儿女;平常打打牌、做做美容、逛逛街,有时候有什么奢侈品发布会了,飞过去看秀购物,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为什么孙覃就不愿意呢?

后来得知父母要离婚的时候,少年的他无法接受,半夜离家,去了离古堡不远的一座山峰,登顶看着朝阳在脚下徐徐升起。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林海中的树叶簌簌作响,远处的阳光触手可及,然而,他却只有孤独的一个人。

当天古堡里为了失踪的他人仰马翻,肖宁东也从国内飞了过来,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孙覃非常伤心,几乎从不流泪的她,抱着他哭了。

“可她还是走了,”肖一墨的声音很平淡,“她告诉我,她爱我爸和我,可是,有些东西刻在了她的血脉里无法放弃,而且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再在肖家这样呆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崩溃的。她还说,总有一天我会懂,会理解她的选择。”

他轻笑了起来,眼底却一片冰凉:“她错了,我永远都不会懂,更不会理解。是她选择嫁给了我爸,是她把我生了下来,最后却因为她的理想和事业把我们俩彻底抛弃了,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狠心的母亲吗?”

“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呢?”应紫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的家庭幸福,父母恩爱,对她宠爱有加,她难以想象,他们三个人有朝一日会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孙覃是怎么做到的?

“据说当时她主动放弃了我的抚养权,为了心无旁骛地发展她的事业,”肖一墨轻吐出一口浊气,“我爸当时非常生气,对她说,既然走了,那就不要再让我们看到她。其实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句气话吧,可她真的做到了。后来她去了北都市发展,在唱片界风生水起,更是发掘了好几个新人捧得红得发紫,听陈姨说,她把那两个新人都当儿子一样疼,想必有我没我都无所谓了。”

应紫说不出话来。

卫时年,应该就是那个新人之一。

她的心里有点酸涩,为了那个在山顶落寞看日出的少年。

看起来永远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肖一墨,心中也有求而不得的遗憾。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肖一墨,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用唇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

一阵轻浅的痒意袭来,肖一墨低下了头。

应紫温顺地蜷在他的身旁,掌心被吻得酥酥软软的,旋即,温软的唇挪了位置,一下下在他的指腹上轻啄,笨拙地抚慰着他。

他的心里一暖,俯身把人抱在了腿上,温柔地吻住了应紫的唇。

气息交缠,他细细地研磨亲吻着,从嘴角到唇珠,从唇瓣到舌尖,那甜蜜柔软的感觉好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以至于他原本因为孙覃和卫时年而冰冷空落的心,都被这个吻填满了似的。

良久,肖一墨松开了应紫的唇,两人鼻尖抵着鼻尖,一丝缱绻萦绕着,挥之不去。

“小紫,我知道你喜欢唱歌,”他低声道,“但是,去跟着卫时年发展,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可以帮你建个录音室,写歌发唱片玩玩完全可以做到。”

这算是他最做到的最后退让了。

应紫怔了一下,眼神有些迷惘。

片刻之后,她展颜一笑,摇了摇头:“不用,我明白的,现在我应该要做的,是履行我合约上的承诺,和你做好一对真正的夫妻,让你顺利地继承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