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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香 苏诀 3392 字 25天前

云皎已经回到船舱内坐好,臂肘搁在膝盖上,双手撑着望着面前炉子上的茶壶发呆,听到云初末叫自己,不由郁闷的回答:“干嘛?”

云初末走了过去,微微倾着身子,伸手扳过云皎的脸,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神情,阴柔精致的眼眸中闪过某些威胁的意味:“我的伤好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呢!”

云皎的心情惨淡,云初末的伤好了,她看起来……当然很不高兴了!要知道他的身体好了,这就意味着他又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对付她了,奥……光是想想就觉得好难过!

注视着云初末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淡定的抬眸,水灵灵的大眼睛跟他对视,脸上自认没有一点破绽:“没有,我很高兴。”

“没有?”云初末挑了挑眉,微凉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笑一个给我看看。”

云皎很愤怒,云皎很苦恼,云皎很想哭,这诸多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表现在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笑脸,十七八岁且模样很好看的小姑娘,白皙的皮肤在碧绿衣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灵气逼人,可爱至极,眼角弯弯的像月牙,甜腻腻的迷死人,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合不拢嘴。

云初末的唇角不动声色地上扬,幽凉的目光注视着她,眼里似乎也带着笑意,手指却划过她的脸,没好气的打击道:“比哭还难看!”

云皎顿时不乐意地嘟起了嘴,要知道这可是她最好看的笑脸了!

她转过头来,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盯着小炉上的炭火,慢慢道:“云初末,我想家了。”

云初末一愣,顺势挨着狐裘躺了下来,背对着云皎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唇角却扬起些许笑意:“那我们就回去好了。”

“真的?”听到云初末说要回去,云皎赶紧放下了手,扭过头看他。

云初末淡淡地嗯了一声,又继续道:“回去住几天也没什么打紧,以后再出来就是了。”

云皎听此,连忙站了起来,屁颠颠道:“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云初末细不可闻地笑了,没好气的道:“我们是回家,又不是出远门,收拾行李做什么?”

云皎顿时站住了,僵硬的身体看向云初末,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还未说话,就听云初末又喊了她一声:“云皎。”

“嗯?”云皎望着他,见云初末侧躺在狐裘之上,素白的衣摆散成了白莲花,优雅的身姿风流绝艳,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准备睡觉。隔了一会儿,只见他反手递过来一样东西,语气平静的道:“送给你。”

云皎一呆,望着云初末手中的锦盒,反应着他刚才说的话,一时间竟忘了去接。良久都未见回应,云初末的手动了动,要将锦盒收回来,闷闷的咕哝了一句:“不要算了。”

“要!”云皎立即扑上去,把锦盒夺在手里,喜气洋洋的道:“当然要了!”她欢天喜地地把玩着那个锦盒,却没有着急着打开,看向云初末问道,“云初末,你晚上想吃什么?”

云初末的唇角泛起些许微笑,他合上了双目,的答:“随便吧。”

“唔……”云皎手指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那就做砂锅煮鱼好了,我这就去捉鱼。”

黄昏的夕阳下,云初末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决定就好。”船舱内回归了寂静,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见云皎不知何时已经拿着网兜出去了,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随手扯过狐裘闭眼睡了起来。

船舱外,云皎双腿耷拉在船头,手里把玩着那个锦盒,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支精巧的竹笛呈现在她的眼前,这支笛子通体呈黄褐色,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痕迹。

她知道这种竹子叫做湘妃竹,因竹节上分布着紫褐色的斑点,所以又叫斑竹,用它制作的笛子,声音浑厚高亢,可称得上是值得珍藏的佳品,云初末的书房里原本就有许多,可惜经过银时月那次的破坏后,都已毁去了。

她将笛子从锦盒中拿了出来,这时才发现笛子的一头还挂了一枚坠子,素色的流苏像是云初末的衣角,上面编织着精巧细致的梅花络,中间以银线固定着一枚白色圆润的石头,仔细一看竟然是天下至宝轮回石!

她伸手捋了一把流苏,将轮回石拿在手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恍惚回想起前几日他们在陌陵山上砍竹子的情景,又想到云初末这几天背着她偷偷摸摸的倒持着什么东西,莫不就是在雕刻这支笛子吧?

云皎欢天喜地的把笛子放了回去,将锦盒放在一边,拿起网兜开始专心致志的捉鱼,不一会儿就有一条不大也不小的鱼儿落网了。她屁颠屁颠的跑回到船舱里,连忙向云初末献宝道:“云初末云初末,你看,我网了一条很大的鱼呢!”

云初末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她似乎在笑,轻轻的语气念道:“好啊,今晚这条大鱼就赏给你吃了。”

云皎顿时不满地嘟起了嘴,不乐意的道:“一条鱼根本不够好不好,我今晚……今晚要吃两条!”

望着她将小鱼放在木盆里,又拿着网兜出去了,云初末的笑意顿时在脸上荡开,跟朵太阳花儿似的,尽是温暖。

第89章 剑灵阴姽婳(一)

十里笙歌轻欢场,寂寞烟花一世凉。

——《八重樱》

在水路上辗转行了十几天,将近深夜,他们才回到明月居。

几个月不见,明月居里的景致萧条了许多,树木枯黄,簌簌的向下掉着叶子,莲池内的荷花已经凋萎,只剩下荷叶梗子孤零零的矗立在水面之上,一派初冬霜重寒轻的模样。

云皎和云初末绕过碧莲池子,很快来到了庭院,然而他们却在庭院中顿住了脚步,望着前方的房屋不约而同的相视了一眼。

不远处的屋檐下挂着十几盏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绯色的光影倒映在净水池里,清风阵阵,时有暗香拂来,一副诡异唯美的景。

他们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警惕的搜寻着四周,几乎是同时的,目光锁定在屋顶之上,昏暗的夜色中,依稀可以看到那里竟然躺着一个女子。

云皎顿时心生诧异,莫不是趁她和云初末不在,有人闯进明月居里来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明月居的结界与云初末紧密相连,若是有人强行破除结界,他不可能不会知道。除非有一种可能,这个女子身上与云初末有着某种关联,结界感受不到受威胁的气息,便主动放她进来了。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轻笑声,回荡在午夜中,像是清脆的银铃,再次抬眸看时,那个女子已经坐起身,慵懒斜靠在屋顶的回角上,单手撑着头,默默的注视着他们微笑,准确一点说,是注视着云初末微笑。

她的身侧顿时升起血红的灵力,在夜空中凝聚成几十只赤色的蝴蝶,翩然飞舞在她的周围,像是新生的婴孩在眷恋自己的母亲,雀跃又亲昵。然而下一刻,又像是受到某些指引般,在夜空中迅速的成长扩大,露出湿热血腥的獠牙,疯狂的向他们扑了过来。

云皎激灵了一下,连忙躲在云初末的身后,只见云初末欣长的身姿伫立在晚风中,不紧不慢的挥手,几道冷蓝的光辉划破夜空,将那些蝴蝶瞬间撕成两半,最终湮灭消逝在黑暗中。

那女子掩袖轻轻笑了,倾身翩然掠起,在他们面前缓步落了下来,伸手在云初末的脸上捏了一把,语气似是抱怨般:“开个玩笑嘛,做什么这么认真?”

云皎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过去的一百年里,无论是遇到多么强大的妖魔和鬼怪,都没有一个敢上前捏云初末的脸的,当然,人家只是来明月居画骨重生的,也没有那个闲心和雅致去捏他的脸,可是……连她都不敢的好不好?

云皎以一种近于崇拜的眼神望着这个女子,透过昏暗的灯光,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这女子的容颜妖冶美艳,如白玉雕琢般完美无缺,潋滟的眼波中氤氲着夜色的幽凉和诡异,她身着一袭红衣,墨发之下隐约露出白皙滑腻的柔肩,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无论怎么看,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此刻,她视线一刻也不离开的注视着云初末,嫣然的红唇荡开在午夜中,邪魅妖艳,像是悄然绽放勾人心魄的罂粟。

云初末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立即扭头道:“此人多半有病,不用理她!”说着,绕过那个女子,拉着云皎就往屋子里拖。

那女子的身形一闪,翩然挡在他的面前,很是无辜的嘟着嘴,望着云初末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她的语气凄惨黯然,幽幽埋怨道:“长离,见到姐姐竟都不知道问候一声么?”

她的身上泛着幽香,冷冽阴寒,却又沁人心脾,及腰的长发仅用几支黑色的羽毛绾着,妖艳之中又有几分尊贵孤冷的味道,云皎望着她瞪大了眼睛,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子是灵,而且还是一个修为很高的灵,不过令她感到惊奇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