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太监弄 青镜里 4139 字 6天前

“起来吧,”皇帝从奏折堆里抽出一本,丢到了他面前,“你看看。”萧无刹将奏折捡了起来,翻开一看,却是云州刺史呈上的。说是在云州境内发现了一小撮人马,疑似前朝余孽。

萧无刹平心静气地看完,之后合上了奏折:“陛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嘿,你这小子,”皇帝笑了,“怎生和你那师父一样,戾气太重可不是好事。”

你就扯吧,就好像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似的。萧无刹面色平静:“前朝余孽,流窜至今,云州刺史也有责任。”“嗯,他还算干的不错了,”皇帝摸摸胡子,“何家在云州,部署的如何?”“一切顺利。”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他家有个小子,今年要考进士?”“是,乃是何家大房嫡长子,何郁,”萧无刹禀报道,“已经入京,现居于京城何府。”

“何家这回若是发动了,只怕大房也没什么人了,”皇帝慢条斯理地说着,“也算是保住一根苗,罢了,只要这小子不是太过分,便点他个状元及第吧。”

萧无刹就当没听见皇帝这么儿戏的定下了新科状元的人选,他等皇上一个人说完话,继续道:“陛下,云州一事,只怕不止余孽这么简单。”

皇帝捋胡子的手停了下来:“不止余孽?”萧无刹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奏折,奉了上去。皇帝满脸狐疑地打了开来,才看了两行不到,就气的将奏折一把摔倒了桌子上:“操蛋玩意儿!”

来了,每次皇帝一生气的时候总能蹦出来一些市井里才会用到的脏话。萧无刹看着御书房的地面,权当听不见。皇帝气的手直哆嗦:“我说特么的臭小子怎么最近这么孝顺,跟我玩釜底抽薪?这都是他老子玩剩下的!”

嗯,好像真的气狠了,连朕都不说改说我了。萧无刹是时候地劝到:“陛下,保重龙体,莫要太过于动肝火。”“哈,龙体?”皇帝冷笑,“只怕有人盼着朕早死,死的越早越好。”

这话就说的重了,萧无刹跪了下来,以头触地:“陛下息怒。”皇帝喘了几口粗气,好不容易把心里面的怒火给压下去了一点:“你起来吧,又不是你干的,没事跪着干嘛。”

萧无刹这才站了起来,说心里话,当今圣上虽然恶趣味了一点,但是治理天下真的是没说的。萧无刹也是尽力尽力地为他做事,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嘛……老皇帝还是身体健康,他才比较有前途可讲。

谁知道那些皇子上了位之后会不会拿他杀鸡儆猴,虽然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了。

皇帝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道:“你给我严密地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三天一报,连他们出恭都不要放过!”萧无刹拱手:“遵旨。”“反了天了,”皇帝重新掀开奏折,一边看一边冷笑,“朕让他们挣,挣到老子头上来了。别个人都是身包胆,他们,呵,胆包身啊。”

萧无刹不接话茬——多说多错,三缄其口比较好。皇帝瞟了他一眼:“真是跟你师傅像了个十成十,每次朕发火的时候,他也和个乌龟似的半句话都不说,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全都不见了?”

萧无刹平心静气:“陛下,臣给陛下做事,无需伶牙俐齿。”皇帝被萧无刹一句话噎了一下,心情反倒好一些了:“哎……罢了罢了,此间事了,退下吧。”

萧无刹刚想叩拜退下,却听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抖抖索索地在外面禀报:“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她来凑什么热闹,”正赶着皇帝心情不好,“叫她进来吧。”总管太监应了一声,下去请沈贵妃了。皇帝愁眉苦脸:“真是……家有悍妻啊。”

萧无刹在心里腹诽——皇后贤良淑德的很,也就皇帝拿着个沈贵妃当宝贝似的。只是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

他向皇帝叩首行了礼,便退下了——他实在不想和沈贵妃打照面。只是退出去的时候,到底还是见到了。沈贵妃穿着月白色的宫装,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体态纤细袅娜,在夜风中更显得神情风流,娇怯怯美的格外出众。

萧无刹给沈贵妃行礼:“见过贵妃娘娘。”“起吧,”沈贵妃的声音也怯怯的,“萧厂督,陛下心情可好?”“陛下见着娘娘,心情自然便好了,”萧无刹淡淡地说道,“属下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说完,萧无刹就自顾自地走了。还未走出两步,却又被沈贵妃给叫住了:“萧大人。”萧无刹硬生生地停下脚步:“娘娘还有何吩咐?”沈贵妃由身边的贴身宫女搀扶着,慢慢地走到了萧无刹的面前,眼里满是好奇:“萧大人头上这发带,倒是别致的很。”

萧无刹眨眨眼,神色不变:“臣向来不理外物,想来是家中管家在京城何处买的吧。”“那萧大人这管家,可就失职的很了,”沈贵妃捂着嘴轻笑,“瞧这式样,分明是女儿家带的,怎么能给萧大人用呢?”

“属下回去,定会责罚他。”萧无刹不为所动,“贵妃娘娘好眼力。”沈贵妃脸色一僵,继而又笑道:“好了,我该进去侍奉陛下了,萧大人回吧。”

看着萧无刹离去的背影,沈贵妃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阴霾,随即又摆出了一副羞怯的模样:“去查查,萧大人近日里,可曾有过什么事情。”扶着她的宫女应了一声,沈贵妃吐了口气,抬手拍拍心口:“走,进去瞧瞧陛下。”

萧无刹一出宫门,就将头上的发带给扯了下来。他将那条发带握在手里,运功一震,整条发带直接化为了齑粉。等在宫外的属下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厂督似乎很生气,互相打了个眼色,决定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回东厂,”萧无刹跨上了马背,“将所有的档头全都召集起来,有要紧的事要做。”“是。”几个心腹抱拳低头,萧无刹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谢必安喃喃道:“大人……这是见着贵妃娘娘了吧。”每次大人一见到贵妃娘娘,回头总要折腾折腾他们这些做下属的。

花府里,花容真一夜好眠,神清气爽。只是好心情才维持了没多久,就被柳夫人的话给打破了。柳夫人特地叫了身边的大丫鬟来给她传话——今天晚上要请何郁来家里吃饭,顺便叫花峰泽给他指点指点学问,只怕还要在府上住几天。

花容真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指尖触到袖子里的那个小纸包,更觉得欲哭无泪。本来想着这事情好歹能够拖一拖,谁知道何郁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算啥?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你到五更?花容真没了胃口,恹恹地将手里的勺子一撂:“好,我知道了,叫母亲放心就是了。”那大丫鬟回去复命不提,花容真却是没了一天的好心情。

当她晚上回来看到何郁那张笑脸的时候,心情就更糟了。

☆、第19章 十九只恐夜深花睡去

十九、只恐夜深花睡去

何郁啥都不知道,他笑的一脸纯良,温温柔柔地对着花容真拱手抱拳:“表妹。”“表哥。”花容真福了福,只觉得胃疼,“表哥,父亲此时应该正在书房里,表哥有什么问题尽管去就是了。”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也对花容真的话表示了赞同:“容真说的是,这时间也没多久了,郁哥儿应当更加发奋才是。”何郁点点头:“老太太说的是,姨父不嫌我叨扰,何郁已经感激不尽了。”

又说了两句闲话,何郁才出去到前院的书房找花峰泽去了。花容真暗暗吐了口气,笑眯眯地对老太太说:“祖母,容真先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再来陪祖母。”“哎,去吧去吧,”老太太向来好说话,“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会儿。”

等花容真也走了,老太太眯着眼睛,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椅子扶手。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忽然说:“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表哥表妹,天生一对。”香雨香雪两个丫鬟给老太太捶着腿,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笑了笑:“倒也不错。”

花容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太条给惦记上了,她回到了漱玉阁,内心惴惴不安。她遣退了所有下人,坐在梳妆台前,将那个花如织给她的珊瑚簪子给翻了出来。花容真将那簪子握在手里,咬咬牙,两只手顺着那簪子摸了摸,摸到了一点细微的缝隙。

她顺着那个缝隙用力一掰,红珊瑚簪子发出一声“嘎巴”的轻响,竟顺势变成了两半,仔细一看,那簪子却是中空的。她上辈子就知道花如织有这么一个莫名得来的宝贝,这回萧无刹吩咐她的事情,正好这簪子能够派上用场。

花容真将一直藏在袖子里面的那个小纸包掏了出来,眼睛一闭,将纸包里的药粉全都抖进了簪子那中空的部分。随即又将簪子合为一支,花容真摸摸簪子头,摸到了那个控制开口的暗处,心跳的厉害。

她实在是没有干过这暗箭伤人的事情,上辈子在后宫里,也是光明正大的用阳谋。主要二皇子本身就很强势,后宫的女人们小打小闹不断,大事从来没这个胆子干。

结果她重活了一辈子,却要开始干这种事情了。花容真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掂量掂量何郁和萧无刹,她觉得自己更怕萧无刹。

将红珊瑚簪子插到发间,花容真拍拍自己的脸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不管如何……死道友不死贫道。

花容真将芍药海棠唤了进来,让她们服侍自己换衣裳。海棠见到花容真发间的那支红珊瑚簪子,笑道:“姑娘真真是合适红色,更衬的气色好了。”花容真眉头一松:“从四妹妹那儿打的秋风,到舍了我一对上好的翡翠镯子。”

言笑晏晏,就好像之前的纠结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等换好了家常的衣裳,花容真复又坐了下来:“我看会子书,到了时辰再叫我吧。”

前院书房里,何郁和花容栩一同站在书桌前,花峰泽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文章,不住地点头:“不错,郁哥儿功底扎实,到没有什么好教的。我只将这一些京城内流行的题目与你说上一说,心里有个数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