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真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昨天晚上萧无刹先是给了她一个甜枣,随即便是当头一个闷棍。花容真对这些手段简直太清楚了,奈何自己不得不受着。
这感觉真是……憋屈坏了,偏偏她又不能和谁说。而且萧无刹最后说的那些话,也真的把花容真给吓到了。
怎么能有一个人可以敏锐到这种地步啊!花容真愤愤地嚼着嘴里面的咸菜,一不小心咬到了嘴里面的肉,疼的直抽气
“姑娘,夫人请你去她房里,好像有什么事情。”海棠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蛋儿红扑扑的。花容真正好咬了嘴没了吃早食的心情,就顺势将筷子一搁,站了起来:“还等什么,走吧。”
花容真带了芍药海棠两个丫鬟,到了柳夫人的院子里。进了门后,柳夫人捧着茶碗,看也不看花容真,只是吩咐下人:“都出去吧,芍药和海棠也出去。”
花容真心里面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表情还是很淡定,心里面已经开始七上八下了。柳夫人等下人都出去了,才抬眼看了看花容真:“跪下。”
“……母亲这样突然叫我跪下,容真是不依的。”花容真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下来了。柳夫人也不生气,而是笑了笑:“你当昨儿晚上的事情,真的就这么顺利?”
花容真不说话,柳夫人也不用她说话,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桌子:“我也是看着你从这么点大长到现在的,二姑娘,你好歹也叫我一声母亲,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你要是看上了你那个何表哥,我跟你爹说就是了,何苦要去下药……”
等等,不对啊!花容真本来还有些忐忑,现在变得哭笑不得了。她连忙截住了柳夫人的话头:“母亲,我不是因为仰慕表哥才那么做的。”“不是?”柳夫人满脸狐疑,“那你昨天晚上,下的是什么?”
花容真张口欲言,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来——这事情牵扯到萧无刹,花容真是深刻的见识过东厂的威力,实在是不敢乱说。
这到了柳夫人的眼里,就成了花容真被她说中了心思,张口结舌了。柳夫人叹了口气:“昨儿晚上那嬷嬷突然拉肚子,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头。お稥冂第你去偏房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来你想干些什么了。要不是我叫张嬷嬷替你拖了一会儿,你以为能够这么轻易的得手?”
花容真反倒不理解了,她反问道:“母亲既然已经猜出来,为何要帮我?”柳夫人瞥了她一眼:“二姑娘向来想的明白,要做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只是我也没想到你要去下药,不然我肯定拦着你。这外面的药哪儿能乱吃?千万别信什么吃了就能钟情你一人的傻话,那都是骗人的……”
花容真听着柳夫人絮叨,不停的点头。柳夫人啰嗦了一大堆,喝了口茶又问道:“你昨儿给何郁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花容真憋了口气,硬生生将自己的脸憋红了:“是……是买的提神的药……容真想着,表哥这回要是能高中就好了……”说到后面花容真的声音愈发的细如蚊呐,好像她真的很害羞似的。
柳夫人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以后千万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了,这药哪儿是能随便乱吃的?万一以后何郁出个什么事情,你这被人查出来,还不全都赖到你的头上去?”
花容真乖乖地道:“是,女儿记住了。”“嗯,记住了就好,”柳夫人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跪下吧。”
这弯子绕的够大的,花容真有些傻眼了。柳夫人冷笑:“你到底是犯了错,犯了错就要受罚。我也不是那等苛待继女的人,你就在我这堂上,跪到我用完早食。”
☆、第21章 二十一轻薄桃花逐水流
二十一、轻薄桃花逐水流
花容真坐在马车上,不着痕迹地轻揉着膝盖,觉得自己自从遇到萧无刹之后,就没有过好运气。花如丝看她表情有些不对劲,就问道:“二姐姐,母亲今天早上,唤你去有何事?”“无事,就是讲了下花朝会的事情。”花容真冲她一笑,“三妹妹可想知道?”
花如丝白了她一眼,撑不住笑了:“你说不说,我才不在乎,我心里面自有思量。”花如织倒是挺想知道,她眼巴巴地看着花容真,满是渴求。
花容真叫她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抖了抖手,说道:“母亲与我说,泯灭于众人就是了。”谁爱冒头谁冒头,她们就老老实实地当个木头美人。
嗯,当然了,这是萧无刹和她说的。
花如织稍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清楚这事情急不得。她轻笑了一下:“可二姐姐和三姐姐就算有心如此,恐怕也难以如愿。”
花容真和花如丝对视了一眼,有些沉默。还真不是花如织恭维她们,花家这姐妹四个,除了花如织相貌平常一点,连尚在牙牙学语的花容敏都看的出来是个美人胚子,花容真和花如丝正处在最好的年纪,相貌更是出众。
“这有何难,”花如丝哼了哼,“到时候瞧我的便是了。”花家姐妹三个难得的齐心一致,倒是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出来。花容真在宫里面生活了多年,知道用一些妆面上的小技巧就能够让自己的七分颜色减成四分,只是不能做的太过,反而会流露出刻意。
花如丝又有什么想法呢?花容真稍微有这么一点点的小期待。心情变好了,膝盖似乎也就不那么的疼了。
花府里,香姨娘伺候着花峰泽和老太太用早食,老太太对香姨娘的感觉不好不坏,也就不太想叫她伺候:“你下去吧,要你伺候了干嘛?”“瞧老太太说的,奴婢伺候老爷老太太,还不是应当的,”香姨娘心里面存着一股劲儿,人也格外的殷勤,“老太太,奴婢再给您盛碗牛乳。”
老太太觉得香姨娘殷勤的不正常,只是她年老成精,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嗯,很是不用,将那蜂糖糕再拣两块给我。”香姨娘为了花如织,被使唤的心甘情愿,又去给老太太夹了两块蜂糖糕。
花峰泽也知道香姨娘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今天心情不错,便由着她去。只是等吃完了早食,香姨娘期期艾艾地这么一说,花峰泽的好心情就立即全没有了。
“住嘴!”花峰泽也没等香姨娘将事情说完,就气的一拍桌子。他指着香姨娘的鼻子,眼角都有些气红了:“你当这是什么事情?可以随意拿出来说的?”
香姨娘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就被花峰泽截住了话头:“来人啊,将香姨娘带下去,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革了她一年的月例,无事不得外出!”
香姨娘都懵逼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花峰泽的反应这么大,不过就是和老爷说重点培养花如织嘛,有什么问题吗?她也没能想明白,就被下人堵着嘴给拖了出去。
花峰泽好好一个休沐日,就被香姨娘给毁了个大半。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表情很淡定:“行了,不用那么气,坐下来吧。”花峰泽不好和老娘顶嘴,也就顺势坐了下来。老太太吩咐下人:“都出去。”
等屋里面就剩下母子两个人了,老太太才慢悠悠地说道:“她说的有一点没错,这人选,是该好好商榷一下了。”“娘!”花峰泽有些丧气,还想说些什么,老太太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容真,不合适。”
花峰泽不敢反驳的太厉害,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容真是嫡女,相貌性格也好,哪儿有不合适的呢?”
老太太笑了一声:“容真是嫡女不假,只是我心里想着,却是如丝比较合适。”花峰泽不解:“娘……此话何意?”“你官居四品,虽然不高,却是个实差,”老太太耷拉着眼皮,说话慢慢的,“只是容真进宫,到底也只是个四品官的嫡女,身份……可不算太高。”
花峰泽也不生气,他点点头,赞同了老太太的话。老太太继续说道:“这等身份,入宫也就封个贵人顶天了,就算是嫁给皇亲,也不过是个侧妃,正室却是难做的很。”
“容真秉性温柔,甚至有些逆来顺受,”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心疼她打小没了娘,想着,还是叫她撂了牌子,出来嫁个身份稍低一点的人家,做个正房夫人,以后日子只要平安和顺就好了,这泼天的富贵……也怕她消受不起。”
花峰泽听出来了,老太太嘴上说着心疼花容真年幼丧母,实际上是在委婉的提醒他,花容真到底是个没了娘的,福气不够。他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母亲说的是。”
让步了,老太太眉头一松:“如丝就很好,我看啊,就如丝吧。”花峰泽端起手边的茶,本想喝一口,却举在手上半晌没有动:“娘,此事……再议吧。”
老太太重又蹙眉:“莫要贪心。”“母亲误会了,”花峰泽扯扯嘴角,“儿子没这个意思。”
等晚上花家姐妹三个下了学,回到了府里,三个人立马就知道了香姨娘被关禁闭的事情。只是所有的下人,对于原因却三缄其口,死活都不肯说。被逼急了,就说老爷下了死命令,敢透露一个字,就要发卖了他们全家。
花容真和花如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花如织隐隐约约地猜出来一些原因。只是她也见不到香姨娘,只能够一个人干着急。
等到晚饭过厚,花峰泽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了会儿书,心里烦躁的很,半个字都看不进。他又逼着自己坐了一会儿,最后猛地将手里的书一丢:“走,去白姨娘那儿。”
白姨娘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屋里仅点了两盏灯,光线昏暗,也没有一个下人在身边。她枯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峰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他皱了皱眉:“怎么就你一个?”白姨娘猛地回过神来,她站起来向花峰泽行了礼,波澜不惊:“想来到哪处玩去了吧。”
花峰泽深吸了一口气:“不在也好,我有事情与你说。”白姨娘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老爷有事情,吩咐奴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