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都不愿意理人的,今儿倒是转了性子了。
殷夜来坐在萧无刹的府上,对面坐着花容真。花容真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殷夜来满脸的胡茬,衣服也似乎好几日没换了:“为什么无双又后悔了?我明明已经打算好了,等宫里旨意一下来,我就将聘礼送过门去了。”
花容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被殷夜来一把抢了过去。男人哭嚎地像个小孩子,将杯子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她变心了,她反悔了,她说她不想嫁给我了!容真你鬼点子多,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花容真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气笑了:“什么叫我鬼点子多?合着我从前的那些都是鬼点子是吧?也罢,毕竟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插什么手。”说着,花容真就要站起来送客。
殷夜来赶忙拉着她坐了下来,方才脸上那副悲愤欲绝的表情瞬间飞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讨好的笑容:“别啊别啊,好妹妹,你看我与你哥哥是同窗,我们又常常见面,你可算是我半个妹妹。如今哥哥有麻烦,妹妹还不出手相助一番吗?”
这话还差不多,花容真勉勉强强的又坐了回来。她新拿了一个茶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没有来得及递到唇边,便被人从手中夺了出来。
萧无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桌边,他手里面拿着那盏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微笑着对殷夜来说:“有什么事情,快些说。”
☆、第75章 七十五、不知近水花先
七十五、不知近水花先发
殷夜来见了萧无刹,就和刚刚那副赖皮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他端正了坐姿,一脸的严肃:“此次前来,是想请容……萧夫人来为我出谋划策一番。”
殷夜来十分有眼色的将未出口的容真换成了萧夫人,果然萧无刹表情虽然未变,但是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世子多礼了,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殷夜来看着萧无刹,满肚子的话想要吐槽,但是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和花容真道:“所以……能帮我去劝劝无双吗?”
花容真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她横了两个男人一眼:“每次有事情的时候就想到我了,请我帮忙,你准备了什么没?”殷夜来嬉皮笑脸:“瞧你说的,我哪儿能叫妹妹白白帮忙呢。”花容真将手里面的茶一饮而尽:“那好,我就替你走一趟。”
殷夜来大喜,对着花容真连作了好几个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萧无刹等殷夜来走了,便问花容真:“你能劝回来吗?要不要我帮忙?”“哎,不用了,”花容真连忙摆手,“无事的,想来无双不过是有一些不安罢了。”
萧无刹知道何无双是谁,他想了一下何无双平日里的表现,点头承认花容真说的可能是真的:“莫要逞强,能劝就劝,劝不了便不用管了。”花容真失笑出声:“你这人呀,我心里面有分寸。”
下午的时候,花容真叫人备马去了何府,何无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饭也不吃,也不出门,把何夫人急的不得了。见到花容真来了,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急急忙忙地就把她拉到了何无双的房门前。
花容真安抚了何夫人几句,然后开始去敲何无双的房门。奈何房间里面半天都没有动静,花容真略微思索了一下,吩咐一边跟过来的萧府的侍女:“把门砸开。”
侍女应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就将何无双的房门给踹了开来。那可怜的两扇门在大力之下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房内的何无双和房外的何家人都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花容真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花容真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施施然走进了房间,对着蜷缩在床上的何无双微微一笑:“下来。”
何无双抖了抖,犹犹豫豫地想要下床,就在快要下来的时候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又坚定地缩了回去。花容真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走到何无双的床前,揪住了一小片的被角:“你再不起来,我便掀被子了。”
何无双似乎在心里面掂量了一下不掀被子的下场,这才委委屈屈地放下了一点点的被子,露出了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花容真坐到了床边,叫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萧府的侍女守在门边,将两扇可怜的门居然还给关上了,也是好本事。
“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来吗?”花容真看着何无双的眼睛,“你和殷夜来之间,发生了何事?”提到殷夜来,何无双的神情又萎靡了下去:“我觉着……他藏得太深了。”
哦哟,你居然看出来了,可喜可贺。花容真循循善诱:“怎么个藏得深?你总这样躲着不说,也不是个事儿。”何无双咬了咬下嘴唇,到底还是对花容真的信任占了上风:“他本来是个殷家的公子,后来成了宁王世子,这已经叫我很……很惊讶了。”
“可他现在,都要成皇帝啦!”何无双眼睛里面又开始蓄满了泪水,“容真,你说……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他?我这样的,怎么能够当……而且我总觉着,这其中,巧合太多了。”
原来是属于动物的直觉啊,花容真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对何无双说:“你怕他登基之后,就变了是嘛?”何无双抖了抖,沉默了,明显就是承认了花容真的话。花容真笑了:“这一点,你倒是大可不必担心。”
“……怎么说?”何无双看着花容真,有些疑惑。花容真低下头,看着何无双的眼睛,满是笑意:“因为他满心满眼的都是你。”何无双愣了一下,脸顿时就红成了猴子屁股,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殷夜来因为你不理他,跑到了萧府大哭了一顿,”花容真继续说道,“他以前可是对萧无刹能避开就避开,这回倒是不害怕了。”
何无双心里面还在挣扎,她是个敏感的女孩子,一旦遇到什么事情,习惯性地就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面去了。花容真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推波助澜:“当然了,你可能会觉得,这份心情不知道能够保持到什么时候,万一消失了,那就是你的苦日子了。”
“完全取决于你的心情,”花容真将选择权还给了何无双,“毕竟是你成亲,不是我。”何无双想了半天,突然问花容真:“容真,你……萧大人对你好吗?”
花容真看着何无双,浑身逆着光,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来:“他对我好极。”何无双看着容光焕发的花容真,喃喃地说:“是吗,那便太好了。”
花容真看着头发散乱没个正形的何无双,知道已经起了作用了,她又走到何无双的面前:“就算你想要和他一刀两断,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何无双有些羞愧地低头:“我……我……”
我了两声,没能够说出话来,倒是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两声。花容真憋住笑,对门外朗声道:“送些清淡的进来,姑娘要用饭。”
花容真陪着何无双吃了一点粥,才准备从何府告别。临走的时候,何无双又拉住了她的手,眼神比先前坚定了许多:“我喜欢他,我心里面……是喜欢他的!”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花容真反握住了何无双的手,“有的时候,总要冒冒险才知道后果。”何无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着,何无双又羞羞怯怯地对花容真道:“我现在说……会不会晚了?”“不会的,”花容真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说,都不算晚。”
在何府耗了一段时间,花容真没敢在外面多逗留,就回了萧府。花容真回到萧府的时候,萧无刹还没有回来——看来又被老皇帝留下来谈人生了。
花容真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叫厨房多准备两个菜。”海棠领命下去了,花容真刚准备进房间,却被一个男人给叫住了。
谢必安大步走到花容真面前,刚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行礼,芍药一下就挡到了花容真的面前。小姑娘有些颤抖,但是还是勇敢地站在那儿:“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长得有这么凶恶吗?谢必安郁闷的不得了,他好歹也是个二十多岁年轻有为的俊杰,怎么就被夫人身边的侍女给当成了歹人了?有他这么大摇大摆出入自由的歹人吗?
花容真被芍药的举动给逗笑了,心里面倒是很感动。她拍了拍芍药的肩膀:“好了好了,莫要紧张,这是老爷的手下,姓谢名必安。”
芍药这才知道自己搞了个乌龙,她脸都羞红了,退下去站到了花容真的身后。谢必安向花容真行了礼,然后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了花容真:“还请夫人代为转交,属下有要事在身,片刻担待不得。”
花容真很通情达理,她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晓得的。”谢必安又一抱拳,临走的时候,仔细打量了一下芍药。芍药感受到了谢必安的目光,脸都烧红了。
等谢必安走了,花容真才若有所思地看着芍药:“你今年,也快十八了吧?”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耽搁了,不过芍药这样好的容貌和性子,倒是不愁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夫婿。但是她现在身边梅英还没有立起来,暂时还不能够放芍药走。
嗯,谢必安这小子还挺有眼光的。花容真默默地在心里面算了算,决定先将这件事情抛到脑袋后面去。她看了眼手上面谢必安递给她的卷宗,进了萧无刹的书房,毫不犹豫地打开来看了起来。
看了没有两行字,花容真就将手上的卷宗一把摔到了桌子上,满脸的惊怒。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冷静了一会儿,又重新将那份卷宗拿了起来——没错,龚十三!还有何无药!
卷宗上面写着,发现了龚十三和何无药的身影踪迹,全都是在云州发现的。花容真毫不意外地就联想到了宫中发生的那一场恶梦,她的手有一些抖——她还刺瞎了龚十三的一只眼睛!这……哥哥也在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