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数不清的艨冲舰从水营中冲出,虽处逆风之势,却依然飞速围逼上前。
前路,已尽被敌舰所封。
面对着这茫茫多的敌舰,吕蒙如何能不惊骇。
依照吕蒙的设想,颜良对他的来降将深信无疑,最多只会派出几艘巡逻船来盘问,而区区几艘巡逻船,又岂能封得住他的去路。
但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完全出超出了他的掌握,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会派出这么多的舰船来“迎接”自己。
眼见着那汹汹而至的敌舰,吕蒙心里陡然间凉到了底,他意识到,自己诈降计十有八九已被识破。
“怎么可能,我的计谋如此精妙,如何能被颜良看破!”
吕蒙暗暗咬牙,心里涌动着是不甘。
在这种不甘心的驱使下,吕蒙并没有下令各船撤退,而是抱着残存的一丝希望,继续让船队前行。
百艘艨冲,很快就四八面方围裹而来,前路被封,吕蒙不得不下令放慢速度。
当先一艘艨冲直逼而来,相距十余步时,甘宁立于船头,大声喝问:“来者是何人,报上姓名。”
船首处的吕蒙一听对面问话,心中顿时掠过一丝窃喜。
“敌舰没有直接冲上来攻杀,而是询问我来头,莫非颜良并没有看破我的诈降计,只是出于谨慎,派人前来盘查不成?”
念及于此,吕蒙透了半截的心,马上又沸腾起来。
他便按定心神,立于船头,高声道:“我乃吴将吕蒙,已与颜右将军约好,特劫了吴军粮草前来归降,还望诸位兄弟放行。”
听得“吕蒙”之时,甘宁的嘴角掠起一丝冷笑,便低声向左右道:“把弓箭拿来。”
左右匆忙将弓箭递上,甘宁便是弯弓搭箭,边大声道:“吕子明何在,既来归降,为何不以真面相示。”
对面的吕蒙一听,心中的希望更盛,忙是叫士卒将火把拿来。
吕蒙手执着火把晃了几晃,高声道:“吕蒙在此,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甘宁的目光一扫,迅速的定格在了那摇动的火把处,火光映照下,那吕蒙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冷傲的脸上,狰狞的杀气陡然而起。
“吕子明,你的诈降计早被我家主公识破,我甘宁今正是奉了主公之命,来剿灭你这诈降之徒!”
一声暴喝,指间一松,那一道利箭离弦而出,撕破夜的黑暗,向着吕蒙呼啸而去。
吕蒙闻言大惊,方知颜良果然识破了自己的计策,惊恐之下,急欲下令船队望南回撤。
为时已晚。
那离弦的诡绝之箭,借着黑暗和风声的掩护,如电而至,“噗”的一声,正中吕蒙的肩头。
吕蒙不想对方会突施冷箭,根本不及提防,正欲转身之际,猛间肩膀便是一阵钻心般的剧痛。
剧痛之下,吕蒙精神一时晕眩,脚下站立不稳,向前一栽,“扑嗵”便是跌入了水中。
甘宁见得射中,将那弓箭一丢,挥动着铁戟,厉声叫道:“全军进攻,杀光这班奸诈的吴狗——”
号令下,百余艘艨冲疾驰而上,呐喊之声如涛滚滚,数不清的箭矢穿破夜的暗黑,如飞蝗般袭向那些的吴卒。
主将中箭落水,本就惶惶不安的吴卒们失去了指挥,面对着汹汹而至的十倍之敌,转眼就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境地。
大多数的吴军都是急转船向,试图掉头逃走,少部分极端者,竟还试图放火点燃火船,继续进行火攻的计划。
箭矢如雨而至,却很快击碎了他们垂死的挣扎。
一个又一个的吴卒中箭,栽入江水之中,惨叫之一声响彻了夜空。
百艘艨冲直撞而来,将三十多艘吴船撕得四分五裂,箭袭过后,各舰上的颜军水卒,抄刀直接跳上敌船,肆意的收割起了人头。
落水的吕蒙,此时才刚刚从冰冷的汉水中浮起来。
尽管他肩上受了箭伤,但所幸并不致命,仗着精熟的水性,落水的他生生的浮游了上来。
只是,当他神智清醒,忍着剧痛环顾四周时,却绝望着的看着,自己的部曲被杀得七零八落。
正自惊恐痛苦时,斜首处,一艘艨冲向着自己直奔而来,吕蒙不及多想,急是向旁划去,生恐被撞到。
那一艘艨冲从他的身边尺许贴着划过,正当吕蒙暗自庆幸时,突然间从船上探下一只双手,奋然一喝,便将他从水中提了出来,竟是生生的拖上了船。
跌落甲板上的吕蒙,正待挣扎着起身,抬头之际,却发现十几柄锋刃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双双嗜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一瞬间,吕蒙万念俱灰,他知道,自己已沦为了颜军的俘虏。
将他提上船的甘宁,甩了甩胳膊上的水迹,扫了一眼落汤鸡似的吕蒙,嘴角掠起几分不屑,“原来你就是那个吕蒙,也不知你有什么本事,主公竟那般看重你。”
吕蒙听不明白他说些什么,绝望的他,只喘着气,厉声道:“我之计策既被识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倒还有点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