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明知故问,只不过是要试探一下吕范,是否还“心在曹营心在汉”,今时听闻他这番话,颜良便确信,这个吕范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
听得吕范这番话,颜良脸上所有的好奇都消释,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如此看来,本将命你去使的那出离间之计,看来是奏效了。”
离间计……吕范神色一怔,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茫然了片刻,猛然间惊醒。
“主公前日命我去说降陆逊,还叫我一字不差的说那些话,难道竟是故意离间董袭和陆逊不成?”吕范惊问道。
颜良笑而不语,这般表情,自是默认了吕范的猜测。
陆逊才华绝艳,有王佐之才,更兼身为江东四大世族的陆家家主,此等大才,颜良自是欣赏已久,早有收为己用之心。
至于那董袭,历史上对孙氏却是忠心耿耿,宁死也不肯背叛,降伏此人的机率几乎为零,况且董袭不过一纯武将,并无过人之能,颜良自对其没有多大兴趣。
颜良却又知道,陆逊极有智谋,自己徒使离间之计,又岂能轻易的令其中计。
而陆逊被颜良识破计谋,为了逃出困境,多半就会将计就计。
颜良等的就是他的将计就计。
现下吕范的这一番对陆逊的评价,则更加映证了颜良的判断。
此时的吕范,对颜良的用意恍然大悟后,不禁面露惊叹之色,惊于颜良的布局如此之深,早在先前逼降他时,就已经在布局着破城之策。
原先的吕范,自觉被颜良戏耍,心中还存有不服之念,而今亲眼见识了颜良的智计后,他方是心悦臣服,便想被如此谋略过人之主所算计,一点都不丢人。
“主公之城府,当真是深不可测,范心服口服也。”吕范感慨之下,不禁拱手赞叹。
颜良早已习惯了那些敬叹的赞语,面对吕范的叹服,也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此时颜良的心中,已在盘算着明日破敌之计。
为了迷惑陆逊,以“响应”他的献城之计,当天,颜良便对他的围营做了重新布署。
当天,颜良便将南营的部分兵马,悉数调往了东门一线,而为了让城上的吴人看到他的兵马调动,颜良特意将对楼这等巨大的攻城器械,缓缓的运往东营。
颜军的围营逼城下寨,距离海昏城不过一两里地,颜军的这些兵力调动,自然都暴露在了吴人的视线之中。
城头上,董袭和陆逊并肩而立,远望着颜营方向。
视野之中,眼见一辆辆的对楼和霹雳车,徐徐的驶入颜营,他二人非但没有惧色,眸中的讽意却愈重。
“颜良正向东门一线聚集兵马,伯言,看来你的这条计策,果然是奏效了。”董袭笑道。
陆逊那年轻的脸上,亦浮现出些许得意。
凝望颜营片刻,陆逊淡淡道:“颜良将兵马聚集于东门,等着今夜我跟他里应外合,南门的敌军必遭削弱,你我这六千兵马,必可一举破围而出。”
董袭重重点头,冷笑道:“正是如此,今夜我们就好好杀一杀那颜良的威风。”
计议已定,董袭便开始暗暗向南门聚集兵马,却在东门广树旗帜,以示加强防范。
而陆逊则在天黑之前,再次派了使者出城,与颜良确认里应外合之计,而颜良的答复则很明确,今夜他将尽起大军来攻东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斜阳西沉,不觉已是月上梢头。
月黑风高,三更已到。
董袭与陆逊先后策马来到南门,在那里,已经聚集了他们所有的六千兵马,而海昏城的其余三门,均已是人去楼空。
董袭横刀而立,环顾众军,高声道:“众位江东的健儿们,那颜良想要把我们围死在海昏城,今夜,本将就带你们杀出重围,让颜良那狗贼知道,咱们江东儿郎个个都是汉子,不是任人宰割的孬种!”
“杀出重围——”
“杀出重围——”
本是士气低落的吴军士卒,热血也沸腾了起来,生的希望激起了他们血战的雄心。
士气已振,董袭与陆逊对视一眼,陆逊满脸自信,轻轻的点了点头。
董袭遂是喝道:“打开城门,放下吊桥,随本将杀将出去——”
城门轰然而开,董袭当先跃马而出,六千吴军趁夜出城,向着静寂的黑暗中杀奔而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