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在昏暗之中,淡淡的道。
那一双眸子中,掠过一丝冷意。
“可是现在,咱们仍有麻烦,和尚死时,差点透露出了咱们的行藏,宫里肯定要全力搜查,迟早也会让他们查出点东西出来。那个柳乘风,今个儿去了京卫衙门,他去京卫衙门做什么?多半就是为了追查咱们明教的事,想必宫里也已经有了怀疑,在宫里,在朝野里,都有咱们的人,任他们这样查下去,迟早会查出点儿东西,到了那时可就糟糕了。”
戴着乌纱的人小心翼翼的道:“先生可有更好的法子?”
老者语气平淡,哂然一笑道:“法子?明王早有交代,我们在京师,要做的就是浑水摸鱼,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京师搅乱。说实在的,当今皇上圣明,比起先帝不知勤政了多少倍,咱们在京师,已经没有多少作为了,现在又多了个柳乘风,四处缉拿我等,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所以老夫决定,明年年底的时候,就致仕回乡,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啊……”戴着乌纱的人不禁惊道:“若是先生就这么走了,明王的大业该怎么办?”
老者道:“老夫不是说,是明年年底的时候再走吗?临走之前,自然要弄出一番动静,老夫此前就说过,现在阻碍明教大业的,只有当今皇上,唯有对皇上动手,明王殿下才有机会。可是你们呢,哼,不听老夫之言,总是小打小闹,能有什么出息。所以,刺杀皇上的事,已经势在必行,要及早做好准备,在那柳乘风查出我等之前动手。”
戴着乌纱的人深吸口气,弑君……
虽是明教,虽然是胆大包天,可是自古以来,弑君能够成功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更别提是刺杀了,这件事一旦败露,那就不是好玩的。
老者冷笑道:“现在无论是宫里还是那柳乘风,肯定以为我们这些同党在定弦和尚束手之后,肯定会惊慌失措,不敢再有任何行动,老夫偏要反其道而行。”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需将柳乘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同时,也要尽量让咱们在宫里的人靠近皇上,这事儿你来办,去,让那柳乘风发现点儿什么。”
戴着乌纱的人深吸口气,道:“请先生示下。”
“成化年间的时候,那时候咱们不是打算派一队人潜入宫中弑杀成化皇帝吗?不过后来明王殿下却是制止住了,说是这成化昏庸无能,杀了反而阻碍了咱们的大业,这个计划,此后也就搁置下来,可是咱们的布置仍然还在,既然如此,那么不妨让那柳乘风查出点什么,让他顺着那根线查过去,我们呢,布置我们的,明教经营了这么多年,尤其是在京师,仍有许多可用的力量可以调用,现在咱们是狗急跳墙,也不必有什么避讳了,把话儿传下去,咱们只做这一次,事成之后,所有人撤出京师,大家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这件事,是不是要知会明王殿下一声。”
老者沉默。
良久……
他拨动了一下琴弦,随即道:“明王殿下是对老夫不放心啊……”他神色黯然的继续道:“正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会让这定弦来京师,明里说是协助老夫,其实是监视而已,可是这定弦和尚,自以为有明王殿下撑腰,做出这等蠢事,差点坏了教中大业,所以这一次,不必请示宁王,事败,老夫自会以死给明王一个交代,事成,明王定会大喜,不说这个了,你放手去做就是。”
他吁了口气,下了逐客令,戴着乌纱的人告辞而去。
而老者又抚弄起琴弦来,片刻之后,有个管事进来,道:“梁大人走了。”
老者淡淡的道:“这个姓梁的未必可靠,他是右护法的人,所以我们还得提防着他,现在京师里的事老夫都交代他去做,若是出了事,就让他来做这挡箭牌,我们呢,做我们自己的,记着,姓梁的布置刺杀事宜的时候,我们自己也要有所布置,让他来做这急先锋,我们浑水摸鱼。”
管事躬身道:“是,老爷。”
老者显得很是疲倦了,叹了口气,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老夫只怕再不能做一个闲人了,所有的布置,都要报到老夫这里来,这一次,老夫再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管事的道:“老爷当真不请示明王,殿下若是心生不满,只怕……”
老者冷笑:“老夫自有老夫的主张,你不必理会,有些事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你也不必问,朝廷里有忠歼之分,可是在咱们明教里头又何尝不是如此,老夫在京师经营多年,在总舵那里,肯定有人在殿下面前进谗,所以这一次,咱们再不能受他们节制,事成之后,再去理会他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