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正色道:“若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边关各镇可弃一二,可是京师却绝不能出错,陛下可曾想过,先帝的陵寝就在京师,大明的基业也在京师,与社稷相比,辽东又算什么?宣府又值几何?”
这是抓大放小的问题,其实说不上谁对谁错,一般只有马后炮的人才喜欢以结局来论对错,其实是不然的。
朱厚照冷哼一声,他的价值观可接受不了杨廷和这种四平八稳的提议,可是眼看自己被孤立,便是柳乘风也不发一言,一看便是柳师傅也站在了杨廷和一边,只得道:“好吧,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朕有言在先,若是蒙古人不愿决战,所导致的后果都由你来承担。”
杨廷和没有犹豫,这个替罪羊似乎也只能他来做,他正色道:“微臣愿承担责任。”
李东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道:“老臣也愿担保。”
至于那焦芳,显然就没有兴趣去自告奋勇的往自己身上担担子了,他表个态就好了,一旦有黑锅,他当然不愿意背。
柳乘风此时也没有做声,若他不是楚王,此时或许会多说几句,可他毕竟是藩王,有些话是不好说的,只能偶尔提出自己的见解。
话说到这份上,朱厚照也就坚持不下去了,只得拂袖道:“那么立即发旨吧,一方面要下旨安抚辽东、宣府等地的守军,一方面让天下兵马勤王,除此之外,粮草军械也要备足,不可轻慢。”
众人一齐道:“遵旨。”
朱厚照阴沉着脸,道:“天色要黑了,你们出宫吧。”
众人一齐退出殿去,因为时间仓促,眼看宫门就要关了,因此大家走的较急,匆匆出了午门,杨廷和才叫住柳乘风和李东阳,却独独不叫焦芳,焦芳讨了个没趣,眼巴巴的看着柳乘风,柳乘风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去。
杨廷和自然是有话要说,他先是朝柳乘风行了个礼,随即正色道:“殿下,方才陛下正在动怒,时间又是仓促,所以老臣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其中有一条最紧要的就是如此多的军马,谁也居中调度的问题,殿下想必也知道,到时这一场守城战,既有宫里的勇士营,亦有新军和京师五大营,又有各地的卫所军马和楚军,甚至还有些边军也将抽调过来,各营龙蛇混杂,若是没有一个德高望重令人信服的人出来从中调度,只怕各营不服,说句实在话,老夫以为殿下是最好的人选,新军是殿下筹建的,御马监又是那张永张公公掌握,楚军就更不必提了,还有那些桀骜不驯的边军……”
柳乘风心里跟明镜似得,杨廷和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家伙确实是一个干才,一下子把所有事都想好了,要说谁能慑服各营,这京师里除了柳乘风还真没有别人。毕竟柳乘风的爵位高,虽然是藩王,可也算是大明的亲王了,再加上又有过军功,多少还能让人信服。更不必说无论是新军还是楚军都是柳乘风的杰作,至于张永的勇士营那就不必提了,张永本来就是柳乘风的人,至于其他各部,柳乘风也有一些威慑影响,柳乘风不做这次保卫战的总掌柜,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若是其他的事,柳乘风定会拒绝,不过现在事发突然,而且又是非常时期,人家杨廷和连责任都敢挑起来,柳乘风若是为了避嫌而推三阻四,就明显有些不太厚道了,因此柳乘风几乎不假思索的道:“这件事好办,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尚且本王这样深受皇恩的人?只要宫里肯点头,本王自然愿为王效命。”
杨廷和颌首点头,欣赏的看了柳乘风一眼,他其实对柳乘风的印象不太好,觉得这个人太霸道,可是今曰却让他有了几分好印象,他方才最怕的就是柳乘风怕被人说三道四,而故意推三阻四,毕竟国朝没有让藩王总领军务的传统,很容易被人攻讦专权的,可是柳乘风却是满口答应,显然也是个有担当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剩下的事就看老夫和李公的了,我们明曰便上奏,保举殿下暂代皇上总揽军务,殿下且先去歇一歇,守城的事我和李公不懂,到时还要殿下未雨绸缪,老夫和李公呢,则专司粮草调度、安抚人心吧。”
李东阳道:“不错,只有各司其职,才能保社稷无忧,杨公,看来今夜你我是不能睡了。”
杨廷和苦笑,道:“就算是让老夫睡,今夜也是睡不着的,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