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住进山下镇子里的同一间房，还是午饭后的事情。薛川碧本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个单间聊聊，结果还没开口对方就脱衣服了。

“等等，我不是那种人。”

“换件衣服，不要乱想。”

“那就好，你换吧。”说着，她羞愧地转过身，暗骂自己东想西想。

“你也换件衣服，我们晚上出发，趁他们看不见走。”

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薛川碧不大乐意地穿上。这衣服确实有点破旧，甚至右下角都有补丁。印象里，只有柳拜石的身上才有这种补丁，为此还偷偷买过好几件衣服塞进她的衣柜里。

毕竟，人还是要靠好衣服来体面自己的。

“这能管用吗？”

“在他们的意识里，根本不会有人愿意穿这种衣服。”

“那可未必，住隔壁峰有个抠门鬼，明明职位挺高，就是不肯在吃穿用度上多花一分钱，成日穿着破衣服。”

“毕竟少，不是每个人都不在乎这种事的。”

薛川碧就受不了这事，甚至对于穿着破旧的人有不好的观感。她自小就是没受过大难的人，很难理解那些人究竟为什么会如此。怎么想依靠个人的努力，都不可能落魄到如此境地吧。

不对，她突然止住了想法。在她认识的人之中，就有个困苦的家伙，她即使那样的努力，仍旧贫寒。谁都帮不了谁。

看见她的神情，李曼青很有耐心地告诉她：“现在正值内外交困，国内杂税一加再加，平民很少有吃饱饭的，更何况穿衣服。”

“书上说，五胡十六国时期就有易子而食的景象，难不成现在也有？”

“未曾见过。”

薛川碧没来由的害怕起来，她很少读史书，因为繁华之后必将是苦难。唯一庆幸的是开国女皇是个足够贤明之君，后代两叁也有文景之态，如今乱世并不如众人所想。

“不聊这些了，我们说说关于跟踪你的人的事情吧。”

“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哪个势力的，毕竟对谷门主心怀不轨的人多之又多。”

“会不会是那些妖兽后面也有人。”

“无一派的说法是，目前我们遇到的，都是被某人恶意放出来的。”

“我还以为无一派除了烧香点火，研究田亩生产就没别的事情了。”

“话本里斩妖除魔的道士……”李曼青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薛川碧顺势想起自己曾以无一派里的霍山吟为主角，写过的一本爱情故事，虽然用的是自个儿起的名字。故事也就是降妖除魔，顺便找了个好老婆这样。这本书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了，她倒不觉得李曼青会知道：“神异之人——最为出名的就是袁天罡了吧。”

“自古以来在正史中唯一留名的只有他了，可他未必真有能耐，”说到这里，李曼青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但凡和那些人打过交道的，得宠者不论能力如何，自然超凡脱俗，可真有能力者怎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不这样早就饿死了。”这话是柳拜石对她说的，可见还是有人愿意的，“找到放出妖的人了吗？”

“不是那么好找的，大部分线索到中途就断了。”

“怎么断的？”

“说来比较奇怪，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往往都是找拿钱办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