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妈心疼的不行,扑过去扶着倒在地上的二舅,“葆四,你二舅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了啊!”
我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小六没解释清楚吗。”
二舅妈开始哭,“他说是什么碑仙儿,可是我记着,我记着你姥姥给镇住了啊,你二舅的后背有刺字的,不会有问题的!”
“被破了。”
我轻声的答道,喊着小六一起把二舅扶起来,他浑身瘫软,嘴里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鱼腥臭味儿。
“破了?”
二舅妈不相信,“不可能的,你姥说镇住了,说我的那个血,特别有用的。”
我叹口气,我也不想就这么被破了啊,看着二舅难受,我比谁都心疼啊。
“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是猫挠的,你就别一直问问问的了,看我四姐怎么做就行了。”
小六帮着我开始给二舅脱衣服,天冷,自然就穿的有些多,外套下去后还有毛衫,衬衣,一层层的脱完,直到二舅的后背露出来……
外表看,毫无问题。
灯光很亮,我凑近仔细的观察,有细细浅浅的白色瘢痕,是被猫挠后留下的,我胳膊上也有,褪痂后就很淡,一般过个几季度就彻底淡化没了。
“葆四,看出啥了。”
我抬手,示意二舅妈先不要打扰我,小六倒是入门很快,有些不悦的看着二舅妈提醒,“别打扰我四姐,她在想辙救我爸呢。”
那明月整张脸都写满了担心和着急,可是看了看我,嘴张了几下还是闭上了。
我知道她担心,我也担心,转身,我拍了一下二舅妈的肩膀给她些许安慰后先仔细的洗了洗手,净手后再直奔供奉黑妈妈的小屋,打我回来,上香这活就归我了。
曲腿下跪。
点香后我闭眼默念求请借气,“求黑妈妈借气帮葆四点破二舅所中术法,此举为保家人,葆四感激不尽。”
上香插入案头,看了眼香头,左最低,中稍高,右最长。
功德香,心里有数,功行全备,神明默佑。
跪谢起身,我又抽出三根檀香进屋,盛了一碗生米置放与炕头,手伸出去,“酒给我。”
小六一点没有多嘴的就把白酒放进我的手里,我微微的活动了下肩膀,喝了口白酒后对着二舅的后背‘噗’!地大力的一吐,随后燃香单脚震地,“葆四求请黑妈妈借气以正克邪!!”
语毕,浑身炙热!
我借着力道把香往炕边的碗里一插,双手直奔二舅的背部而去,从脊椎龟尾上部开拍,一路揉搓拍打,直奔风门大椎两侧肩井,气流在二舅背部的皮下乱蹿,像是他皮下钻进了无数只耗子,随着我的力气正在抱头鼠窜!
“呃……”
二舅有了反应,撑着胳膊就要起身,“走开……”
“压着你爸的胳膊!!”
大声的喊着小六吩咐,小六随即得令,穿鞋上炕直接压住二舅的胳膊,咬牙抗衡他的力气。
我手上很热,像是喷着火在二舅的背部游走,一刻都未停歇,直到他的后背渐渐的印出红色的磷状印记,才喘着粗气力道一松,手一离开,‘噗’!的又吐出口白酒,字迹随之大显。
二舅妈抽着冷气的声音登时响在耳边,“镇,这个镇字出来了。”
我冷着眼看着,“还有呢……”
二舅妈的唇齿有些哆嗦,“有叉,怎么,怎么会有叉呢……”
红色的镇字,上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叉,那个碑仙,还真是把我姥姥的心血破的彻彻底底。
可这个术法我却有点不明白,脑子里的书还在一刻不停歇的翻着页,但没有一章是在详细讲二舅这个症状的,像是蛊,因为我确定二舅身体里有东西还没逼出来,可蛊是必须要配着药方才能引出。
但我感觉二舅身体里这个不需要详尽的药方,可以先给逼弄出来,那也就是说,它还有点像降头……
可不管是蛊还是降,无一例外,都需要引子还有媒介,就是下的东西,那这个媒介是……跟猫有关的?
脑子里想起姥姥说过关于碑仙的话,成碑仙者,多具有活时的神通,术法大多诡异精妙……
呵,我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碑仙是跟我玩上中西合璧了啊!
有降有蛊,真是让我这个还没怎么正式出山的小先生开眼了哇!
“四姐!我弄不动我爸了!!”
抽回神,二舅已经一胳膊推开了小六,转过脸,顶着血红的眼睛瞪我,“你弄疼我了!!”
“若文!葆四是在帮你!!”
二舅妈想要去拉二舅,结果他又一胳膊甩出去,带着二舅妈直接摔倒了饭桌上,顷刻间杯盘狼藉。
我咬牙怒瞪,“我就是要弄疼你!”
此刻他绝对不是我二舅,他只是一个被碑仙中上邪术的傀儡!
想都没想,我啪啪的打着闪着火光的防狼器直接戳到他的心口,二舅躲都没躲,浑身震动了两下一胳膊居然抓到了我,巨大的电流击的我大脑瞬时空白,慌张的松手,二舅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脖子,“想让我死吗!想让我死吗!!!”
“爸!!!”
小六从后面嘞住了二舅的脖子,“你放开我四姐!她是在帮你!放开!!!”
“滚开!!”
二舅此刻的力气大的惊人,身上一搡,小六整个就被他甩到了炕柜那里,‘砰’!的一记闷响,小六张着嘴,吃痛的爬都爬不起来!
“呃……”
我被掐的上不来气,张着大嘴看着二舅,“二舅……二舅……”
必须要找到媒介,不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跟本逼不出来,二舅此刻的手劲儿多大自然不消多说,他掐着我,指甲也在一点点的探进我的肉里,“我掐死你,你不让我吃鱼,我掐死你……”
我看着五官扭曲的二舅,手徒劳的拍着他的胳膊,嗓子眼,也在不停的挤出声音,“二舅……我是四宝啊……我是四宝啊……”
“四宝……”
他猩红的眼像是有了些许的意识,掐着我的脖子松了几分,“四宝……四宝……”
我心里一喜,还行,最起码还能让我先顺着两口气,“我是四宝啊,二舅,你仔细的看看我,小时候,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二舅……”
“四宝……是我的四宝……”
二舅眼里红逐渐的淡去,看着我,居然渐渐的跃起一丝心疼,“孩子啊,苦了你了啊,孩子……”
掐着我脖子的手终于彻底松开,二舅妈在后面爬起来还要上,我当即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先稍安勿躁,看着二舅,我嘴角轻轻的牵起,“二舅,你仔细的看看我,我是四宝啊,你想不想我,你最疼我的啊,哪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我买糖葫芦的啊……”
二舅笑了,眼底的红光轻轻闪烁,“是糖葫芦,四宝最爱吃的就是糖葫芦……”
我心里控制不住的酸楚,我二舅,即便是在思维模糊的这一刻,他也记得四宝,记得我爱吃糖葫芦。
伸出手,二舅开始摸着我的脸,“四宝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什么时候……”
“我……咝~”
我想应声,可却感觉他指甲刮得我脸疼,眼尾一瞄,这才发现二舅的指甲已经长长的探出,乌黑色,尖端像是铁钩子一般微微弯曲。
“指甲……”
炕上的小六也吓到了,嘴里哆嗦着,“指甲好长啊,怎么忽然这么长了,还这么黑。”
脑里灵光一闪,顿悟,是指甲,媒介就是指甲……
对啊,猫挠的,可不就是指甲么!
薛葆四,你笨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