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昨晚。」常子悦追问:「他怎么说的?」
「他8月就走,问我要不要谈到那时候。」她平平淡淡的说出来,常子悦细心地观察她的神情,好像是有些恍惚,悄悄走在她的外侧:「那你怎么想的?」
路上遇到垃圾桶,她抬手就扔掉了盒子,粘糊糊地在裙子上拍了拍:「还不知道。」
兔子从高一就向她表白过心意了,她起初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不拖泥带水地拒绝,但他没有放弃,一年来关怀备至,松杏不是什么女神级人物,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追求,在感动下接受了他的告白,没料到才刚喜欢上他就完结了。
「我就觉得有点后悔吧,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早点和他在一起。」
常子悦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怔然问:「就算知道他会走,你还是会跟他在一起吗?」
松杏肯定地点头,再开口已经有哭腔,用力吸了吸鼻:「因为很开心啊,有一个人这么单纯地喜欢着你。」
她眼里含了水,但甩甩头就不见了,常子悦如哽在咽,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鼻头酸酸的,于是一路无话,陪她走回家,想抱抱她又觉得过于娇情,只说:「你真的可以吗?」
「可以,你回去吧。」松杏转身上楼头也不回,常子悦叹了口气,传讯息给陆剑清交代一声,仍然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不知停留了多久,她的手机震动不止,是陆剑清,她立马就按掉了,但他很快又再重拨一次,她终于接起来:「干嘛?」
「兔子也回家了。」
抬头一看,黄昏的天空浓厚得似血红,她踢踢地面的小散石,转身踏上归程:「这么晚?」兔子家比松杏家还近,从学校出发一来一回都用不上十分鐘。
「嗯,他一路哭得很厉害。」他大概也在走路,声线有点不稳定:「走都走不动。」
按陆剑清这性格,实在难以想像他怎样应付这一个在街上嚎哭的男同学:「那你怎么办啊?」
「等他哭完。」她尝试想像那个画面,虽然有点对不起兔子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你就没有安慰他一下?」
他长长地呃了一句:「怎么安慰?松杏也哭了吗?」
「没有。」
「他们会分手吗?」
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常子悦想理所当然的回答「会啊」,但是窒了两秒,放软了语气:「还是会的吧。」
「你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她没有回应,盯着走着她前面的一家叁口,听电话那头又说:「有缘无份本来就很可惜。」
「嗯。」她有点厌厌的,不想陪他伤风悲秋,正想掛掉电话,却听他连连唤她:「小悦,我晚点能找你吗?」
每晚都聊天聊到深夜的日子仿如昨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说的,常子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那么多想要跟他说的话,虽然十句中他也回不到一两句,她不过是情竇初开的少女,偶有心累怀疑的时候,不是说爱情可以令人改变很多事吗?为什么他没有为她改变一点点?明明应该是双向的靠近,却只有她在跑马拉松。
知道他和林月明在一起,反而一切豁然开朗,因为这的确不是双向的,可能是她拼命靠近,他努力逃避。又或者她每次在电话中兴高采烈地自言自语的时候,他其实都在和别人发短信;又或者每次见到她的名宇显示在屏幕上,他都会皱眉。
现在冷淡的是她了,常子悦下意识拒绝:「不行。」
「就是,如果兔子又找我的话,想问问你。」像怕她不信,他再叁解释,愈说愈夸张:「我不会安慰人,万一他做傻事,你在比较好。」
他的语气像在哀求,常子悦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影子被日光渐渐拉长,被走在中间的孩子踩着,心软回:「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