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卿走下酒楼,上到街上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人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099 倒霉前奏
就在云卿走下酒楼,上到街上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人的声音:“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云卿眉头微微蹙起,却没有停住脚步,依旧往前走去,流翠本想转身,但见云卿似乎没听到的样子,但她知道,云卿一定听到了,不过这声音陌生,又没有点名道姓名,若是冒然点头,就会如同话中的意思,便也只扶着云卿,克制了转头的才冲动。
青莲则瞟了一眼云卿的脸色,垂眸思忖了一下,和流翠一样,假装没有听见。
“小姐,在下在后方叫你,怎么不理我呢?”一个男子从后面风度蹁跹的走来,然后转过身,站在云卿的前方,对着她缓缓的一笑。
人在前方,路被挡住,云卿抬起头来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一身海蓝色的长衫,外穿一件青蓝色的纱衣,一头黑发用白玉簪绾起,腰间束着白色腰带,配戴着一块椭圆形的玉佩,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面目俊雅,却又隐隐含着英气,看身上的服侍打扮,俨然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子弟。
到了京城后,云卿是感叹处处遇俊男,世家经过几十上百年的联姻,生出来的下一代,不说个个出类拔萃,也都是人人一表人才。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又是哪一个府上的公子呢?
她望着男子,面上并没有表情,一双极为媚美的凤眸里带着平和的光亮,朱唇轻启,“公子方才有叫我吗?”
她的表情很无辜,但是男子却从她那不慌不忙,不惊不乱的眼眸里看出,她肯定听到了他的喊声,只是不想理,随即唇角一弯,俊雅的面上有着一丝趣味的笑意,“刚才,确实是我冒犯了小姐,在下姓薛,名一楠,只是因为刚才不巧看到了一件事情,觉得太过凑巧,想来问问小姐。”
姓薛?云卿挑眉望了一眼自称薛一楠的男子,薛不算大姓,京城里姓薛的人家也不多,却是个响当当的姓氏,因为当今的皇后娘家就姓薛,她记得,薛国公并没有一个儿子叫做薛一楠的,但眼前这个男子,无论打扮还是风度,都在昭显着,他绝不是出身于普通人家。
“如果世界上凑巧的事情,公子都要过问的话,你岂不是太忙了些。”她并不打算和这个人做过多的对话,只是眼前这个男子笑起来的时候,双眸里射出来的光芒,乍看很平常,若是多看两眼,便觉得深藏不露。
被她如此拒绝,薛一楠也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十分开心的微微扬起下巴张嘴无声笑了几下,再看云卿的时候,双眸里隐约带上了一股锐利,笑意也变得有着压迫,“凑巧的事情不是桩桩都能让我遇上,只是刚才在客栈里,耿郎中被人抓一奸在房,四皇子又来的那样的巧合,而偏偏你进到这间酒楼,到如今出来,和对面事情生的时间实在太过吻合,韵宁郡君也不觉得太巧了一点吗?”
当薛一楠说出韵宁郡君四个字的时候,云卿两只凤眸瞳仁便微微的一凝,这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也是将客栈事情发生过程全部收于眼底,再加上他刚才同样从这间酒楼走下来,根据酒楼包厢的位置,能看到客栈一切的,只有她所在的包厢,以及隔壁那间才可以做到。
他是碰巧,还是在事先就已经知道了呢?
云卿表面上很平静,脑中却在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自己这一切的安排,为了避免泄露,都是在最后一刻,才全部布局好,他不可能提前知道,那么便是碰巧了。
云卿目光落到男子腰间一个大荷包上,按照荷包的轮廓,可以看出里面也有一个长筒形的东西,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看来这一位,也有‘千里眼’。
他应该是在自己进了酒楼之后,立即进来,所以知道她进来的时间,而有可能不小心看完这场好戏后出来,又遇见了自己,加上他知道她是谁,那么秋姨娘和秋水在刚才的事件里为主导,他推论出这个结论的。
这个人,心思很慎密。
然,心思慎密并不能证明什么,事情已到了这一步,按照四皇子过于冷厉刚毅的个性,就算把一切都揭开,耿佑臣也不可能受到重用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效果达到了就好了。
于是,云卿轻轻的一笑,粉嫩的唇瓣霎那开绽出一朵迷人的花苞,望着薛一楠,“按照薛公子你刚才的话,你知道我进酒楼的时间,如今又特意跟随了我出了酒楼,请问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你一个男子偷偷的跟踪着一个女子,究竟有什么企图?!”
她的声音里含着一股带着追究的犀利,双眸如剑,眉间似乎带着一股嫌厌,紧紧的盯着薛一澜。
薛一澜被她一连串的问话逼过来,挑眉否认道:“我哪里跟踪郡君你了,不过是巧……”他说到这里,眉毛微微一动,顿下了声音,随即笑容立即扩大,双眸里光芒碎碎流动,整个人更是有一种名门佳公子的神采,手掩着鼻子,然后指着云卿道:“郡君果然是好口才,在下无话可说了。”
刚才他为了说明自己不是跟踪云卿,而是巧合遇上的,而他这么一反驳,云卿也自然能说,你能巧合,我自然也是巧合了。
而且从头到尾,云卿都没有说出一句关于对面的事情,好似完全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只是在辩驳而已。
这等犀利的口才和敏捷的反应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实在是罕见。
“不敢称口才好,只是薛公子如今知道,这世上,太多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罢了。”云卿毫不客气的批驳了过去,并不会因为薛一楠的赞赏而放松下来,面前的这个人绝不是那样好对付的。
薛一楠双眸锁着云卿,一点儿也不介意她话里凛冽之意,“是我错了,不过郡君也要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口才好就可以了,做过的事情,总会有人知道的。”
对着一个刚刚见面的人打机锋,并不是云卿的风格,话说到这里,多说无益,是敌是友,她自会来接招,于是淡淡的一笑,“薛公子,你接下来,还要巧合的站在我的前方吗?”
“看来郡君是嫌我挡住你的路了。”薛一楠挑眉一笑,俊美的面上带着歉意,脚步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前方,并没有如口中所说那般,有挡住她路的意识。
“哟哟,薛兄,我就让老板打包个点心,你就已经和这么漂亮的美人搭上话了哟!”一个样貌端正,双眼却带着邪气,脚步浮肿,穿着锦绣华服的男子从店里走出来,口里的话显得很轻佻,眼神也很不端正,看人的时候,好似在剥光衣服看一般。
流翠反应快,马上向前一步,将云卿侧挡住在身后,不许男子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云卿。
男子被流翠这么一挡,看不到云卿,却已经在走得近时,知道她是谁,上回状元宴上他对云卿的印象很深刻,便腆着脸靠过来,穿过流翠的肩膀,朝着云卿望去,“原来是韵宁郡君,我就说,这种光华绝艳的美人,京城可不多,我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印象最深刻了,薛兄你手段不错啊。”
薛一楠看着流翠的反应,目光从云卿淡而无波的面上划过,似乎要看她的反应。
云卿望着走出来的那个男子,眸底凝上冷色,这个人是七公主的驸马,老牌世家黎家的嫡长子,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浪子,当初初见七公主的时候,是死皮赖脸,穷追猛打,闹得京城人人皆知,还一改以前青楼浪子的风格,在黎老爷面前哭着说要痛改前非,若是娶不到七公主,他一辈子将会颓废不起,再也无心他事,让黎老爷深觉触动,亲自向陛下去提亲。
而他这等作为,也让七公主觉得感动,皇家女子能选择自己婚事的机会很小,黎家家世还算的上不错,明帝见此,也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谁知,嫁过去的头一年,黎驸马的确是对七公主相当宠爱,可是一年过去,就故态重现,现今他娶七公主才两年半,往家中纳了三个妾,天天流连青楼彻夜不归。
七公主初时还气的流泪,去跟明帝告状,明帝还会将黎老爷叫去训斥一顿,黎老爷被皇帝说了,自然回来要骂黎驸马的,可是黎驸马是骂了之后好三天,之后又故态重发,不管怎么训斥,怎么折腾,反正当时是表现好,只要一出来,马上就老样子,黎老爷为此还被明帝给了不少小鞋穿,官位也就停在刑部侍郎,再无动静,气得两年老了十岁,对这个唯一的嫡子又不能下死手,但也毫无办法。
而黎驸马虽然游手好闲,学识浅薄,无奈是天子女婿,在朝中也占着肥水直流的职位,毫无建树,还屡次犯错。
这种沾了妻子的光,还一副理所当然,不懂感恩的人,云卿看着就觉得作呕,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精力,侮辱了自己,斜乜了他一眼,眼神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轻视。
这一眼黎驸马由于角度的关系,看的不大真切,薛一楠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面上便带着玩味的表情,这女子倒真是有趣,胆子也够大,就不怕这眼被黎驸马看到惹出什么祸来吗?
“黎驸马,你不是说要打包糕点给七公主吗?还在这里等着做什么,糕点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薛一楠将停在云卿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转而望着黎驸马,将话题从刚才那句话上带走,他也不喜欢黎驸马这么议论云卿,这样的女子,黎驸马没有资格去评论。
黎驸马听到薛一楠的话,提手将手上的三盒点心厌恶的看了几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黄脸婆谁想给她打包,若不是爹昨天又抓着我训了几个时辰,我才懒得买!”
他的眼底带着薄情和寡意,谁能相信这个口吐脏话的男子,曾经那样热烈的追求过七公主,感情这东西,对于男子来说,实在是过眼云烟,眨眼就罢。
云卿如谁的凤眸半抬,望着黎驸马的视线里带着深深的阴霾,里面有戾气在漂浮,在他身上,几乎可以看到耿佑臣的影子,当初耿佑臣也是那般的追求她,最后抛弃她如草芥,往日种种已随时间变成了褪色的薄纸,触手即碎。
这位七公主前世她听说过是一个极为秀丽温婉的女子,可是在婚后五年便郁郁而死,而黎驸马在七公主死后半年,又迎了新妇进门,又过上了妻妾成群的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