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2 / 2)

流霜流絮本身并没有这么深的心计,都是按照裴元舞的吩咐而来。

裴元舞的算计谋划并没有错,听了两人的话,想到裴元舞方才的怒吼声,再加上这四名护卫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对流霜流絮的确十分同情。尤其,两人都是柔弱纤细的清秀佳人,就更让四名护卫心软。但裴元舞却算错了一件事,这四名护卫毕竟是跟随裴诸城的亲兵,早就在军队养成了习惯,令行禁止,对裴诸城的话奉若纶音。

因此,他们虽然同情流霜流絮,却也不敢松口。

“两位姑娘,大……老爷吩咐了,的确不能让任何人外出,我们奉命做事,不能有丝毫违逆。”其中一名护卫面露同情,忍不住道,“我看,大小姐现在闷在屋子里,你们就先别往她跟前凑,回自己房里,或者到小花园转悠转悠,等大小姐气消了再说?再说,两位姑娘在雨霏苑应该也有段时日了,随便找个小丫鬟盯着,跟你们报告大小姐的动向,你们注意些,别跟大小姐撞上就好!”

他倒是一片好心替两人出主意,可惜却并非流霜流絮所想要的。

两人又央求了几句,故意把自己的情形说得极为凄惨,但四名护卫早得了裴诸城的叮嘱,要守严实雨霏苑,不许任何人出入,因此尽管一个个面露同情,却还是咬紧了不肯松口。只气得流霜流絮咬牙切齿,几却又无可奈何。

又纠缠了一会儿,终于有名护卫警觉道:“大小姐只是在气头上撒脾气,你们躲着她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雨霏苑?难不成这中间有什么内情吗?”

流霜流絮心中都是一惊,彼此对视,都看出了眼眸中的为难。

流霜道:“既然老爷吩咐,不许外出,但雨霏苑没有小厨房,这一日三餐……”

“这你们不用担心,日常用度老爷会吩咐人送进来的!”另一名护卫好心解答道。

还好,至少雨霏苑还没有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流霜流絮暗自庆幸,眼看着在这些护卫身上打主意显然是不可能,便不再耐烦跟这些人多费唇舌,当即转身回去跟裴元舞禀告这个消息,另谋他策。

见两人转身,竟又回到正房大小姐所在的屋子,四名护卫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大小姐恼怒,不愿意看到她们吗?怎么一转头两人又自投罗网去了?思索之下,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儿,不禁怀疑方才两人只是在演戏,原本对两人的同情顿时不翼而飞,更打定心思,一定要好好守着雨霏苑,完成大将军的命令!

为了能够让流霜流絮出院,帮她传递消息,裴元舞甚至连她最在乎的颜面都不要了,不惜在人前表现出刁蛮狠辣的模样,没想到那群护卫被她的表演所迷惑,却还是死心眼儿地不肯让流霜流絮出去,必定是父亲提起叮嘱过,四名护卫这才如此严密,不肯漏丝毫破绽。

看起来,父亲这次真的是铁了心了!

裴元舞心中更加烦忧。

连着几天,雨霏苑门口的护卫天天轮值,但却都十分严密,没有半分空隙可钻,将雨霏苑守得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裴元舞威逼利诱,用尽各种办法,甚至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却始终拿这四个护卫无可奈何;虽然有人定时给雨霏苑送各种日常用度,裴元舞也试图收买这些人,拿金银锞子打赏,的确曾经因为得到些好声气,但看着这些人见风使舵的贪婪模样,就知道绝不可靠。

这样的人,裴元舞怎么能够放心把近两千两的银子,和她的终身都赌上去?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裴元舞越来越焦躁,也越来越绝望。

但入宫成为贵人,让所有人都跪伏在她的脚下,这是裴元舞从小就想要的前程,尤其,沉沉浮浮后,好不容易,她在太后那里得到了机会,眼看着入宫唾手可得,却在这时候被裴诸城横插一档,挡在她面前,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山脉,这让裴元舞如何甘心?绝不甘心!绝不认命!谁也不能阻止她!

凭什么只有裴元歌才能如此?明明她也才貌双全,比裴元歌更出色!

父亲就是偏心!终有一天,父亲会为他此刻的偏袒而后悔,而付出代价!

裴元舞咬牙切齿地想着,染了蔻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

雨霏苑被监守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裴元歌的耳朵里,听着紫苑楚葵她们疑惑不解的各种猜测,裴元歌眼眸半垂,神色带着几分阴冷。裴元舞被禁足的原因不难猜测,她本就是对入宫十分执着的人,这些日子太后都没宣召她,只怕是裴元舞急了,露出行迹,被早有察觉的父亲逮个正着,因而才将她软禁起来。以父亲的性子和手段,若是下了决心,必定不会给裴元舞任何可乘之机。

但是裴元歌并未因此而放松,在父亲的压制下,裴元舞的确暂时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真正值得忧虑的,还是太后对裴元舞的心思。如果太后有心,下了懿旨,就连父亲也无法违逆!裴元歌心里很清楚,虽然说太后对她十分看重,但并没有放弃裴元舞这颗棋子,只是暂时晾着裴元舞,吊吊她的胃口而已……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就在这时,青黛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小姐,太后派人来宣旨,让您和大小姐到前厅去接旨呢!”

正文 159章 撕破脸面

裴府前厅的装饰简洁利落,沉稳大方,唯有主座上方悬挂着的梅寿图鲜艳炽烈,宛如火焰,为厅内平添几分亮色,十分显眼醒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来宣旨的赵林固然在宫内见惯了各种珍品,却也忍不住被这幅梅寿图吸引住目光,凝视着连声赞叹。

若是平时,裴诸城定然会为他讲述这幅图的精妙之处,顺便炫耀下他家歌儿的绣技如神。

但此刻,他却没有这个心情。

因为宫里的事情,裴元歌只说了大概,具体细节并未提及,因此裴诸城尚不知道赵林是皇帝的心腹,只以为是太后的爪牙,因此只是虚应寒暄,道:“赵公公请稍事休息,歌儿即刻便到。至于舞儿……。实不相瞒,这孩子感染重疾,卧病在床,难以起身,无法接旨,只怕要辜负太后娘娘的厚爱了!”

不管太后所为何来,他是打定主意,决不让裴元舞再跟皇宫有所接触了。

“哦?裴大小姐卧病在床?”赵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裴诸城,见他面色沉郁,难以辨明真伪,想了想,试探着道,“这倒真是个不幸的消息,难怪裴尚书面色忧虑。不知道裴大小姐的病症严重不严重?不如咱家回去禀告太后,请太医过来为裴大小姐诊治?或许能有所裨益。”

如果太后派太医过来,那岂不是麻烦了?

裴诸城忙道:“多谢赵公公的好意,不敢为小女的病症惊扰太后,已经请大夫诊治过,开了药方,倒也不算太严重,只是需要好生静养。如果真有需要太医的时候,再去打扰太后也不迟。”

赵林看着裴诸城的神色,忽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四小姐来接旨吧!”

见赵林竟然轻轻放过裴元舞的事情,裴诸城心中暗暗嘀咕,不知道这位赵公公打的什么主意,果然宫里的人一个比一个难应付!无论舞儿还是歌儿,还是都别搅进这趟浑水里的好!

等裴元歌来到前厅,双方寒暄过后,便要焚香宣旨。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娇柔的声音,婉转动听:“听说太后娘娘有懿旨宣小女过来,小女来迟,还请赵公公恕罪!”随着这道声音,裴元舞入内,身着银红绣缠枝芙蓉花的荷叶领上襦,下身着水红色八幅湘裙,裙裾绣着繁杂的图案,富丽而不失端庄,艳丽如花的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微笑,环视四周,在裴诸城和裴元歌身上微微顿了顿,盈盈下拜。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恨色。

父亲果然偏心,明明太后宣召的是她和裴元歌两人,父亲却根本连消息都不通报她,只让裴元歌来,显然是想要扼杀她的一切机会,好给裴元歌让路!他们越是如此待她,她就越不会认命,总有一天,她会让所有轻视她的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后悔莫及地痛哭流涕!

看到裴元舞进来,裴诸城惊讶已极:“舞儿你不是……。不是病重卧床吗?怎么出来了?”

明明派了人看守着雨霏苑,不许舞儿外出的,这是怎么回事?

裴元歌去敏锐地注意到,裴元舞面色白皙红润,看似无恙,却还是隐隐看得出脂粉的痕迹。裴元舞对妆容一向在意,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妆容显得俗艳,这次却突然用了这么重的脂粉,显然是想要掩饰些什么。再看看她的唇色艳红,却尽是口脂的颜色。恐怕雨霏苑还是出了变故,而裴元舞已经破釜沉舟了!

虽然恼怒裴诸城的偏心,但裴元舞也知道,当着赵林的面不宜与裴诸城有争执,毕竟那是她的父亲,一个不慎,光是不孝的罪名就足以让她无法翻身。裴元舞盈盈笑着道:“多谢父亲的挂心和体贴,女儿虽然有些病症,但太后懿旨何等重要,女儿怎敢耽误?小小病症,父亲不必放在心上。”

美丽的眼眸中透着幽冷,毫不掩饰地对上了裴诸城愤怒的眼神,竟没有丝毫的心虚和退让。

说着,又向赵林道:“请赵公公宣旨吧!”

赵林环视众人,淡淡一笑,展开绣有凤纹的懿旨,读道:“太后有旨:九月初七,乃皇家秋猎之期,哀家甚喜裴氏之女裴元歌,裴元舞,特命二人参加秋猎,伴随哀家左右,钦此!”读完懿旨,笑道,“恭喜裴四小姐,恭喜裴大小姐,恭喜裴尚书,太后娘娘还是第一次钦点官家女子参加秋猎,这可是难得的殊荣,二位还不尽快接旨?”

闻言,裴元舞心花怒放,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磕头道:“小女多谢太后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