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托佛!”
观音高喧一声佛号排众而出,肃然道:“玉鼎道兄,千年不见,道兄为何变得如此是非不辨,咄咄逼人起来!”
众仙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玉鼎真人!!朕敬你是阐教十二仙之一,朕亦一向对尔阐教敬重有加,如何劈我南天门毁我凌霄殿杀我天庭司掌风雨之正神?你阐教眼里,还有没有天庭?!”
眼神犀利明锐,冷笑抬剑而指:
“好教陛下知道,玉鼎的眼里,正是从来都没有天庭这种东西!!”
“你——”
玉皇大帝气得发抖,转身道:“老祖,你这可都是看见了!!天庭千万年,何曾受过此等蔑视?”
“陛下休恼!”鸿钧道人抬手压下玉帝因愤怒而颤抖不止的手,移过目光,淡然带笑道,“玉鼎就是这脾气,连我这师祖他也从不放在眼中,况是旁人。”
“但是——”
“今日老道下紫霄宫来,另有要事,还望陛下先听得后再议此事吧。”
“老祖?”玉帝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目中更疑惑了,紫霄宫鸿钧老祖向来是与自己三个徒弟不睦的,今日怎么反倒帮起阐教说话来了?他望向观音,观音眼神里全是谴责之色,玉帝不禁有些后悔未听伏羲神王当初警告之语,轻率动用七宝瑞云旗去请鸿钧老祖。
“老道虚度光阴亿万载,鸿蒙未分,女娲造人,天地始初,万物有序,得存生死,乃三界常理,纵使神仙也不可轻言干预!”
看着那清秀俊美,宛如少年般的容颜,款款而叙出此番话来,众仙心里都涌起种莫名的荒谬情绪来。孙悟空倒是敏锐的将玉帝和观音的神情变化瞧在眼里,这时偏偏又看见玉鼎真人闻言冷笑,就转过头去心里嘀咕,这杨小圣的师父怎的这般奇怪,再抬眼去看太上老君,见老君站在那里一本正经肃穆恭敬的样子,但是那漂移不定的眼神倒是很清楚的反映出这老头明显心不在焉不以为然。
鸿钧老祖……这个老祖,看来很有蹊跷啊!!
孙悟空转着眼珠正胡思乱想,却听得鸿钧老祖继续道:
“……上古众神不愿干预三界俗务,老道自是也不例外,此番岂是为甚些许争执或仙家思凡之祸而下紫霄宫……”
“老祖!”
“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尽快处置。”
“这——老祖说的究竟是何事?”玉帝被鸿钧道人几句光冕堂皇的大道理说得是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这鸿钧道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又想起伏羲神王曾经警告万不可轻易与鸿钧道人言谈来往,不觉有些惶惶,怕是真有那几分道理。
“陛下说笑了,盘古大神的开天神斧,可是非同小可之物,怎可置之罔闻?”
玉帝刚松了口气:“老祖原来是说这事,开天神斧乃是自行择主,又非……”
“陛下此言荒唐!”鸿钧道人忽而起身,高声道:
“试问这三界所为何来,鸿蒙何以化开?众生万物何以得存?皆开天神斧之功也!此等神器,岂可轻予一凡间小儿?若是惹出祸端,怕是漫天神佛都补之不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边沉香按捺不住,怒道,“谁是凡间小儿?你们这班神仙,整天浑浑噩噩,不明是非。开天神斧看你们不惯,又关我什么事?”
“刘沉香!”观音断然喝道,“怎的如此说话?还不给老祖赔礼?”
“我没有错,赔什么礼?”
“沉香——你就少说几句!”小玉急得直跺脚。
“我又没错,凭什么不让我说!”沉香犟着脖子嚷。
“沉香!”太白金星也慌了神。
玉帝拉不下面子,只得怒喝:“好你个大胆刘沉香,天庭之上总能容你如此无礼?”
站于高高台阶之上的鸿钧道人朝玉鼎真人望过去,眼中尽是嘲讽之色,玉鼎真人冷笑声偏过头去,也不去理会瑶池中的混乱,放开手,低头,小心翼翼拭去杨戬手上的血迹。
孙悟空盯着杨戬瞧了半天,火眼金睛都快瞧成斗鸡眼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眼中一片空洞宛若没有灵魂存在的人,真的就是杨戬。
怎么跟上次在净坛庙前树林里看见的不一样呢。
难道俺老孙上次见的,真的是开天神斧里杨小圣的元神?
不对啊,那时的杨戬,好象——有点儿不对!
却说那一众紫霄宫的道人早已怒视刘沉香,只怕这几万年来,都无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肆意妄言,对鸿钧老祖无礼,这小娃娃也不知道是吃了狴犴心还是睚眦胆,竟然这般不知死活起来。其余众家神仙也是幸灾乐祸的居多,说来这天庭死板了好几千年,偏偏这些时日是热闹非凡,先是沉香衣物化作奏章再又是司法天神被辱南天门外有人公然冒充司法天神与斗战胜佛来了出不伦不类的追杀求饶,再到玉皇大帝喝醉酒来上朝,后来又是百花案,最后干脆是沉香三闹天宫,劈山救母。昆仑十二仙联袂上天,南天门被毁凌霄殿倒塌,今天又是传说里的鸿钧老祖驾临,已经弄得一帮神仙都不知道自己天天是来上朝还是来看戏的。
那边太上老君一个劲的给玉鼎真人使眼色,却不想玉鼎真人始终站在杨戬面前动也不肯动,这老头急了回头一看鸿钧道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当下缩了脖子站回去闭上眼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在一片混乱里,一个灰色影子摸进瑶池来:
“主人?”
玉鼎真人回头见是哮天犬,拧了眉低喝:“你怎么来了?”
哮天犬见杨戬站在那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觉大急:“真人,主人这是——怎么了?”
玉鼎真人没有理他,抬头望了眼始终沉默似笑非笑的鸿钧道人,微微闭眼,想来鸿钧老祖是被逼得来救杨戬,怎么说也不愿就这样轻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