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转转,右转转。
最后终于确定什么都没有,它很快落到刚才没有来得及写完的文书上,继续奋笔疾书了。字迹依旧那样清俊冷肃,端端正正。
天庭所有神仙都用异样的眼神瞪着这支目中无仙的笔。
倒是几个聪明的,已经皱眉。
刚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支笔如此反常?
阐教众仙站在一边,惟独他们互相而望,心里隐约有些明了。
玉鼎真人已经见到杨戬了。
杨戬真的在通天教主那里!
而且他忽然失去意识这件事,只怕与通天教主有些关系。这支莫名其妙的笔并非受杨戬元神所控,只是略微带有自己的意识,虽然含糊,但的确是自主意识,假以时日,难保不会成妖做怪。
它忽然这般反复,只有一种可能。
杨戬刚刚,醒过来了!
一时之间,阐教众仙都有些喜上眉梢,再看那支笔,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亲近可喜了。想来这支笔就算成妖练出人形,也是个胆小的性子,一感觉自家主人醒了,立刻吓得窜回去装寻常之笔。过了半天,不见杨戬,才敢飘起来东张西望,等确信自家主人的确不在后,终于敢继续写字了。
不过阐教众仙都有些奇怪。
难道杨戬还不知自己惯用的这支笔已经如此这般有灵性了?
还是平日里三界公务真的烦琐杂乱,又往往相互类似,重复得让杨戬完全没发现自己这笔会在自己不注意,不在的时候擅自跳出来?
看这文书的笔迹和谴词方式,估摸着如果不是亲见,天庭神仙都不会相信,这不是杨戬写的。
文殊广法天尊越看越想叹气。
怎么说这支笔好呢?
说它懂事知趣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为天庭操什么心,挂在笔架上继续装寻常,不也很好?罢罢,终究是一物而已,一切行为现下不过习惯罢了,哪里会自己思索事情,决断是非?
它只能,也只会在这真君神殿里,不停息的写着,学它的主人曾经写过的类似决断,一字字,用永不褪色的墨金批复三界传递上的文书。
换了别的地方,换了别的事务,它就完全不懂得该如何做了。
毕竟还只是一支笔。
天庭司法天神的这支笔,也不知道它是偷偷摸摸独自奋笔疾书时高兴些,还是装寻常庸碌被握在它主人手中,安静的接触着纸面时要自得些。
文殊广法天尊一边摇头一边想着。
这次回五龙山云霄洞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瞧瞧自己用的笔了,暗自决心,再也不在生气恼怒之时随手把笔丢出去了。
叹息。
一支寻常神仙都用的笔尚且如此,不知那神兵天成的三尖两刃刀,现下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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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
三圣母庙。
最近一月来,虽然没有上古异兽肆虐,但是先前死去的人没有被及时掩埋,瘟疫蔓延开来,加上一直都不下雨(风师死了,东海龙王水晶宫毁了又被那只夔搅得东海大乱)旱情日益加剧,华山下的百姓纷纷背井离乡,逃难去了。
间隙也有德高望重的父老,千难万险爬上山来祈求华山三圣母大发慈悲,救救一众苦难百姓。
可是凡人不知道,现在天上的神仙遇到的麻烦,比他们更棘手。
就连三圣母,也忧心忡忡的待在庙里看着同样病倒下去的刘彦昌。
再怎么来说,也是一介凡人的刘彦昌,已经四十多岁了,本来这二十年就过着艰难日子,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也没安生几天接下来三年又是惊吓又是奔波,在南海那种仙灵之气的落伽山上还好,一回华山,挨不过几日就遇到瘟疫,这下彻底倒在床上,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病迷糊了。
虽说沉香毁了地府刘家村的生死薄,可是凡人毕竟是凡人。
死不了,并不意味着不会生病。
既然患起重病来,那也是一样难受痛苦的啊。
何况三圣母和沉香并不能肯定地府是否已经修复了生死薄,去城镇里找大夫,哪里还有?都逃难去了,华山上虽然多的是药材,可是母子二人半点不懂。司法天神不打算让沉香通医理懂药性,区区五千本书哪里能什么都有?就算有,从来没试过的沉香,光对着药草,哪里开得出药方?知道什么叫主药辅药,要采多少?怎么煎熬?
这又不是什么寻常小疾外伤什么的,法力半点用处没有。
一时之间,堂堂神仙,竟是都没了主意。
看着刘彦昌脸色愈发不好,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神智模糊,终日呓语,三圣母哪里还有心思听外面百姓的祷祝,坐在床边只是垂泪不语。
“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沉香很急。
看着父亲奄奄一息偏偏又想不出办法来,怎能不急?
另外更让他急的就是这一个月以来,居然没有半点小玉的消息。她一直没有回华山来,敖春一个人在赵府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凡间乱成这样子,实在由不得他不挂心。
“那……”三圣母哑声道,“要怎么办?”
“娘觉得,孩儿是上天庭求仙药好,还是去南海求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