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詹二麻子冻得嘴唇都紫了,兀自不死心。
“怎么办?”俞东林手下那些个人窃窃私语,“二公子吩咐待这里看有没有不识好歹的偷偷给秦家拜祭,累得哥几个一直窝在这,才想眯个眼呢,这麻子大半夜来折腾个不歇。”
“干脆打晕明天当个乐子耍耍好了。”
“也成,老是进山里撵个熊活剥皮什么的也没趣,在平安镇里闹得太厉害俞公子又不喜,倒不如将这汉子带进林子里做猎物,想来也讨二公子开心。”
于是主意一定,几个黑衣大汉就跳出来要动手,詹二麻子耳朵冻得木了,只顾翻找,跟他们比起来詹二麻子也就鸡仔似的,只怕连逃都没机会。
说来正巧,突兀一声震鸣,惊若雷霆,颤得地面都是一抖。
还未及反应,一道耀眼青光便自厚厚的云层里穿出,将这漆黑的夜色照得诡异无比,像条龙似的猛地扎下地来,众土地山神惊直了眼,凡人更是吓得抱头躲避,詹二麻子瘫软抖若筛糠,见那青光赫然没入一片瓦砾之中,再无声息。
街坊邻居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疑惑声一片。
詹二麻子见势不妙掉头就跑,那些黑衣汉子哪肯放他走,几个扑将过去,将他牢牢制住。吓得詹二麻子连连告饶,正胡言乱语间——
就仿佛平地起了一阵狂风,又好像九霄震荡,所有人都莫名的抬头四顾,夜色太沉,分辨不出端倪,又像是隔着太远感觉不到,俞东林手下的凶悍大汉可都是几年前西陲天变,在无数突兀冒出来的异兽祸乱里逃生的人,本能已经察觉出不妙,心头一紧,也不顾那哀声求饶挣扎不断的詹二麻子,丢下他在地,仓皇而退至房屋的阴影下,正不知该往哪躲避,有眼尖的已经瞥见天空中的异象。
今夜无月,浓云密布。
如漆夜色像是一盆被搅乱的墨汁,自上而下震荡起来,厚重的云层全部翻滚着,因为天太黑,起初没人能瞧见,而后一道细微的金光透过云层流溢出来,就好像龟裂的冰面,瞬息黑云就出现了如蛛网的金痕,夜空愈亮,云层翻腾得愈厉,继而出现云气四卷的异象。金光由不可见变得耀眼,黑夜如同白昼。
惊醒过来的俞东林一跃而起,透过窗户望向天空。
无论神仙还是凡人,整个平安镇笼罩在一片惊骇恐慌里。
遥遥百里之外,蜀中太守府邸,陆压道君与那倪家小姐同时一凛,凝视远处异象。
“呵呵,小道说的不错吧,再不动手,可是会被杨戬抢先一步……”
而那千里云路之外,护着东华帝君欲往昆仑的蓬莱紫府诸仙全部变色,敖春看不见,扶住他右手的白泽已然失声惊呼:
“云卷道决!”
平安镇这时狂风大作,树断横飞,烟尘弥漫,直使人站立不稳,滚倒一团,赫然威势之下,那等土地山神肩头发颤,哪里还敢看个究竟,全部往地里钻,浓云骤然撕裂,金光直下云端,照得地面纤毫尽显,抬头见的不是厚厚云层后的皎洁之月,而是惊忡见那金光遍布的天空,与平日里所见迥异,竟是望不到边际没有任何遮蔽的凌霄,几疑些许是仙台楼阁的影子,原来自上而下烟云俱灭。
金光一凝,颀长身影急落而现。
足不落地,虚空悬浮,身形初定,衣缎发丝因急势方自眉尖眼角,端然清隽的颊侧飘落下来,泛着黯红的眼睛,冷厉冰寒。栩栩如生欲腾化虹的银饰笼在间或金色光华的发上略微轻颤,杏黄缎一色水合服,便如那耀眼金光已凝于一身,浩气森然,额前那抹奇异的金色浮动云纹,瞬然张开——
银光青色一时缭绕,遍地瓦砾悬空浮起。
一枚色呈五彩的环状琉璃安静的躺在废墟中。
五彩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