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隆说:“其实种金银花也不错,回报期比油茶短两年。”
陈赞摇摇头:“那不如种油茶了,金银花隔几年要重新栽种一次,每次都要花上一两年的成本时间。并且采花要花的人工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一户人家顶多只能照顾得来一两亩地,多了根本种不过来。”现在倒还无所谓,只怕以后的人工成本涨起来之后,一亩地一天的人工成本就要五六百,半个月就要近万块,划不来。
陈赞看爸爸陷入沉思,便说:“爸,橘子园承包的事要趁早啊,最好是在橘子摘完之后就开始承包,到时候有足够的时间清除园子,重新栽种新苗啊。”
陈昌隆点点头:“好,这事我跟村长和支书说去。”
陈赞又补充一句:“爸,报纸说油茶出新品种了,比我们这本地的油茶产油量高,要是橘子园都种油茶的话,就种新品种吧。”
陈昌隆笑一下:“这个我懂的。”他们家种了这个,自然对这方面的关注比旁人多一些。
陈赞心里有怨气。自己冷淡谈天之后,谈天居然慢慢也不来纠缠自己了。每次见了面也不说话,顶多笑一下,笑屁笑,真没礼貌,叫个人会死啊,说句话会闪了舌头啊。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才不示弱呢。最好永世都不要跟自己说话,就当没认识好了。
陈赞努力把心思集中在了家里的蘑菇棚里,这两年他不捡菌子卖了,那点小钱让给谈阳和谈伟去赚去。他专注于家里的蘑菇养殖,为了养殖蘑菇,他去买了一本这方面的技术指导书,新种了两个品种,每天都在菇房里打转。
除了照料蘑菇,他还把家里的蜜蜂养殖也接管过来了,虽然事情不多,也需每天去查看一次,看看有没有盗蜂,蜂箱有没有破损。
现在蜜蜂已经有八箱了,除了给自己家里人吃,每年还能卖不少。蜂蜜的价格不便宜,每年一箱蜜蜂能产十多斤蜜,一年差不多就有一百多斤蜜,也能有个上千块的收入,给陈赞姐弟俩做零花钱足够了。
八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陈赞和谈天同时收到了二中高中部的通知书。没几天,陈巧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到了,她报考是上海的一所有名的大学,学的专业是计算机。陈赞隐隐猜到姐姐选择上海,和王文俊也不无关系。
陈赞知道姐姐选择的专业时,扶额长叹了许久,她姐居然要做技术强人,太让人惊叹了。这个年头,学计算机的确非常吃香,她的性格倒是挺适合学这些的,比较沉静,耐性好,不急不躁的。只是陈赞一想到那些代码,就无比头痛,所以对姐姐只有森森的羡慕和嫉妒了。
陈巧拿到通知书的时候,正值陈赞爷爷七十大寿。全家人决定趁此机会好好庆祝一番,顾不上天气炎热,也要摆酒做寿,并且还要放电影庆祝。
关于办大事放电影,在九十年代的农村还是很盛行的,一般新房落成、做寿或者白喜字,人们都会请放映员来放电影庆祝。
天还没黑,就拣村子里最空旷的晒谷坪,在场边挖两个坑,埋上两根笔直的树干,将白底黑边的幕布张挂起来了。
人们老远就看见了白白的幕布,听着大喇叭里的音乐,知道今晚上有电影看,都要早早回家准备晚饭。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家里的板凳椅子搬去占座位,催着父母吃完饭,天没黑就在场上坐下了。
看露天电影,电影不必最时新,故事最好精彩些,最重要的就是看个气氛和热闹。天还没黑,场上就都坐满了人,老人们也早早搬着板凳在前排坐下了,孩子们也在场地的最前端席地而坐了。本村的,邻村的,甚至隔了几个村的人都赶来了,那就是一场盛会。
卖瓜子花生的点着古老的马灯陪坐在人群的边沿。这样的暑天自然是少不了卖冰棍的,电影在前头放着,下面的人嗑着瓜子、吸溜着冰棍,比任何高级影院都有气氛啊。
陈赞十分怀念这种看电影的方式,有一种粗犷而淳朴的热情和快乐。这种热情在九十年代后期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那个时候彩电普及、有线电视进入家家户户,人们的业余生活越来越丰富,快乐却不是一场简陋的露天电影能够点燃的了。
今天是他家做东,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心怀大慰。电影还是他去挑的,《少林寺》和《新龙门客栈》,都是百看不厌的经典。
谈天今天没有去钓鱼,休息一天,准备晚上看电影。
谈阳现在接手了他哥的卖冰棒事业。这孩子特别有商业头脑,陈赞家办喜事,亲戚朋友来得多,他这天就专门做他家的生意。不到中午就卖完了一箱,吃过午饭,谈阳又一口气批了两百支绿豆冰棍回来,准备晚上一边看电影一边做生意。
结果到了半个下午,冰棒就卖得七七八八了。谈阳知道进货少了,赶紧骑车上街,趁着冷库还没下班,又批发了两百支冰棒,看电影的时候谁不花点小钱啊。孩子要吃冰棒,大人能不给买么?人们难得如此休闲,口渴不买支冰棍吃么?这全都是商机啊。
谈天懒得跟谈阳凑合,他直接去谈阳的保温箱里掏了十来支冰棒出来。谈阳肉疼得很:“哥,我这都要卖钱的,你少拿点送人情行不?”
谈天瞪他:“瞧你那小气样子,你这箱子不是我免费给你用的?你批发冰棒不是我带你去的?我都没跟你算账,吃你几支冰棒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