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2 / 2)

唐寅在异界 六道 3293 字 27天前

这一场比拼,雷米·阿扎宝战胜了梁启。雷米·阿扎宝是背水一战,只能咬牙坚守,无路后退,而梁启则不然,他还有后手,还有援兵可以指望,他不会也不可能拿全军将士的性命来换这场惨胜。

战至天黑后,梁启率先下达了撤军的命令,这个命令,对敌我双方都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此鏖战一整天,双方的将士皆已拼得筋疲力尽,眼前的一切都是双影,两腿突突直打颤。

等三水军撤退的时候,杜基军将领还下令全军追杀,可下面的士卒们已受不了了,许多士卒当场就累倒在血泥之中,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有些人则是哇哇大吐,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眼前如山的尸体恶心的。

激战过后,剩下的是出奇的宁静,风军大营和杜基军大营都是鸦雀无声。双方的收尸体队纷纷出动,在战场上收拢各自阵亡将士的尸体。也只有这个时候,风军在杜基军营里是不需要和对方交战的。

如山的尸体被人们一点点的分开、运走,草草估计,两军留下的尸体不下四万,谁都没占到对方的便宜,基本是风军一半杜基军一半,正应了‘你死一千我亡八百’那句话。

回到军营,梁启立刻令人统计己方的伤亡。三水军在此战阵亡的人数高达到两万两千人,负伤的士卒也多达万余人,伤亡加到一起超过三万五,这是三水军进入提亚以来伤亡最大的一场战斗。

看过伤亡统计,梁启幽幽叹息一声,久久未语。好半晌,他方睁开眼睛,说道:“尽快把我军阵亡将士的尸体收回,另外,传书关汤将军,让他不要太接近瓦尔镇,可在瓦尔镇的十里外找隐蔽之处暂做驻扎。”

“是!将军!”一旁的白勇拱手应道。

上官元让说道:“只一场战斗下来,我军伤亡便如此惨重,制造的弩箭和石弹也耗费个精光,接下来还怎么打?”

“打?”梁启苦笑,这仗哪里还能再强攻下去,杜基军战力太强,又处于守势,只怕己方全军的兵力都拼光了,也未必能把杜基军营打下来,他摇头说道:“我军已无力再做强攻,五更天,我军弃营撤退。”

上官元让用力跺了跺脚,他实在不愿意承认,己方和杜基军做正面交锋不占任何的上风。他垂下头,未再说话。

梁启环视左右,说道:“撤退必须得快,不然我们走不了多远就得被敌军追上,军中辎重,只要不是必须品,全部留下!”

听闻这话,上官元让怒声质问道:“都留给杜基军?”

梁启说道:“只是寄存!等我们挫败敌军主力,还会重新夺回来的。”

“哼!”上官元让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坐下,偏着头,看向别处。

直至三更天,风军的收尸队才把阵亡将士的尸体全部搬回大营,不用去看尸体,单单是收拢的军牌就足足装了十只小箱子。撤退时无法携带这么多的尸体,而且提亚距离风国本土太遥远,尸体运回去,半路就得腐烂,梁启下令,尸体就地焚烧,等战后带阵亡将士的骨灰回国。

二万多具尸体,焚烧起来也不容易,得分批分次的火化。好在风军前期伐木较多,此时不用再去现找木柴。

焚烧尸体的时候,梁启、上官元让、白勇诸将都有亲到现场。

望着堆积好高的尸体渐渐被烈火笼罩,上官元让精亮的眸子折射出跳跃的火光,他长叹一声,喃喃说道:“他们都是我大风的勇士!”

梁启眯缝着双目,应道:“是的。”

“可是,谁会记得他们?”

梁启沉默一会,说道:“国家。”

“如果没有战争,他们就不会死。”

“只有相信自己是为国而战,是正义之师,才不会被战争的压力所击垮。”梁启转头,深深看了一眼上官元让,说道:“元让,我们有不得不战的理由,之所以会在这里,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

上官元让笑了,轻叹道:“站在别国的领土上,却说是在保护自己的国家,这不是很可笑吗?”

梁启默然。一旁的白勇则重重清了清喉咙。

上官元让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可以被定上扰乱军心的罪名了,不过他根本不在乎,他皱着眉头说道:“为了救提亚,却要牺牲我大风这么多的勇士,谁敢保证这场战争就一定是对的?”

梁启突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和军中兄弟走的太近吗?”

上官元让疑惑地看着他,想了一会,说道:“因为你太孤傲,自以为出身高贵,所以高高在上……”

未等他说完,梁启已接道:“因为我很怕熟记下来的脸孔在一场战斗过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既然投军,就要做好为国为王牺牲的准备,就要坚信君上、朝廷所做出的决议都是正确的,没有这样的觉悟,也就不必再留在军中,还不如回家种地,至少那对国家也是一种贡献。军中最不需要的就是埋怨和质疑的声音。”说完话,梁启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边打呵欠边说道:“我有些累了,现在还可以休息一个多时辰,我去小睡一会。”

看着梁启越走越远的背影,上官元让挑了挑眉毛,嘟囔道:“梁启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白勇点点头,走到上官元让身旁,低声说道:“我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伤亡了,将军心中也定是难过极了,虽然将军从来不说,身为一军之帅,将军背负着全军将士的性命,压力远胜你我啊……”

“这倒是。”上官元让当然能体会梁启的压力有多大,正因为这样,梁启屡次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他,但他从未真的怨恨过梁启。

等梁启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上官元让突然说道:“他不会躲回营帐中去哭吧?”

白勇一愣,挠挠头发,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吧?”

上官元让甩甩头,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这……不太合适……”

“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话,上官元让抓着白勇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梁启的营帐走去。

到了近前,也没有和门口的守卫打声招呼,上官元让扯着白勇直接闯了进去。

营帐里,梁启和衣侧卧在床塌上,借着一旁的烛光,正再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对于突然闯近来的上官元让和白勇,他的脸上没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有事?”

梁启如此平静,反倒让上官元让和白勇有些意外,前者尴尬着呵呵一笑,说道:“我和白将军打赌,赌你会不会跑回营帐里偷哭……”

“结果你二人失望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难过啊!”上官元让走上前来,摇头说道。

梁启放下地图,看向上官元让,说道:“男人的悲伤,不是只表现在眼睛上的。不是吗?”说完话,他又垂目看向地图,继续道:“我希望你表现悲伤的方式是在明日之战,用你的刀砍下雷米·阿扎宝的脑袋。”

上官元让慢慢握紧拳头,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着,他向白勇使个眼色,转身向外走去。

在他临出营帐前,梁启叫住他:“元让!”

“恩?”上官元让回头。